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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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版:洛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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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冰雪世界过大年
激情在藏历火牛年点燃
与狼共舞度除夕
我与“嫌犯”熬春节
初一接站迎团圆
分肉过年
记忆中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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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 2 月 18 日 星期    【打印】  
我与“嫌犯”熬春节
□ 陈鲁民
  1977年,我过了一个特殊的春节,至今想起,记忆犹新。

  那时我在湖北神农架深山里的一支测绘部队当兵,因为表现好,被认为可靠、老实,在春节前一个多月,抽调出来执行一个紧急任务。三中队是个女兵队,正副队长却是男的,队长姓田,被副队长举报和某女兵有男女关系,在那时候可是个大事,保卫股就把田队长关起来办学习班,其实就是审讯,由几个保卫干事主审,我是来帮忙的。

  审了一个来月,没有任何进展,本准备放弃了,可再次搜查时,在田队长的箱子里发现两枚手榴弹。原来,正副队长都是湖北老乡,同年入伍,现在都到了家属随军的时候,但只有一个指标,两个人就明争暗斗起来,最后竟然闹到了快出人命的地步。案子风向一转,田队长也知道性质严重,搞男女关系最多是纪律处分,而蓄意报复杀人,那可是要蹲大牢的。为了避重就轻,他开始交代自己确实和手下的一个女兵有暧昧关系。这时候,连着审了一个多月,大家都累得不得了,决定过完春节再说,几个干事都回家和老婆团聚,就剩我一个人看管老田。

  老田的身份,用现在的话说就叫“嫌犯”,和这样一个人单独在一起过上三天,我还真有点害怕。大年三十晚上,我和老田面面相觑,无话可说,既没电视,又不让听广播,百无聊赖。老田装模作样地看《列宁选集》,我也故作镇静地看那时候唯一能买到的小说《艳阳天》。夜里12点,我催老田睡觉,说自己有“守岁”的习惯,不睡觉了。他当然明白是咋回事,就老老实实睡觉了。我强打精神,咬着牙硬撑着,为防老田跑掉,枕头底下还放了一把护身用的扳手。

  就这么熬过一夜,老田美美睡了一觉,早晨我还得去食堂给他打饭。初一白天没事干,又不能外出,我实在困得受不了,就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时已到下午,发现老田还给我披了件大衣。我埋怨老田,你怎么不叫我,午饭都吃不成了!老田说,我看你睡得那么香,没忍心叫你。我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初一晚上,我本来还想再熬一夜不睡,可一过11点,眼皮就打架。一狠心,睡吧!还不放心地在我的床前放了一把椅子、一个脸盆,心想,如果老田夜里来暗算我,碰上椅子、脸盆,就会把我惊醒。可是睡到半夜,老田没啥动静,倒是我起夜时碰到椅子砸到脸盆上,闹得惊天动地的,还差点摔一跤。

  后来,我觉得精神快崩溃了,就对老田说:“老田,过年了,咱都休息休息吧,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再出事那可是罪上加罪呀!”老田说:“你放心吧,我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出去,我还等着组织给我个正确结论呢。”“那我就放心了。”初二、初三过得很安宁,吃饭、睡觉、看书、发呆,要不是外边还有零零星星的鞭炮声,我真不知道这是在过年。

  初四,几个干事终于回来了,审讯进入正常轨道。老田为了争取“态度”,像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交代了他和一个女兵的不正当关系。干事们问得很细,我听得直脸红,那时我刚二十出头,对男女的事懵懵懂懂,说起来这可能是我接受最早一次“性教育”。后来,可能大队领导也想大事化小,手榴弹那事就不再提。老田受个处分,开除党籍,被当作战士复员回乡。后来他还给我来过几封信,说我们是“患难之交”。

  不管怎么说,非亲非故的,我们俩却在一起过了个难忘的春节,也是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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