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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4版:纪念特刊·百姓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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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起伏的王凤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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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4 月 4 日 星期    【打印】  
命运起伏的王凤兴
本报记者 杨建安
  王凤兴接受记者采访。 本报资料图片
  小浪底水库调水调沙的壮观景象。 光辉 摄
  英雄,爱国楷模,“终身员工”……各种荣誉和待遇接踵而至;“精神病”,入党不成,屡遭解雇……各种诋毁和不公如影随形。11年来,毁誉不一,人生起伏,让一位农民眩晕、迷惑、激愤、慨叹、无奈。或许,这些将伴其一生。

  这位农民就是王凤兴,而引发这一切的,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洛阳晚报》11年前刊发的一篇消息。

  一条偶然得到的线索

  1997年6月7日10点多,马上要到《洛阳晚报》付印的时间,时任报社副总编缉的邓明选,手拿一张文摘版的大样出现在编辑部电脑大厅门口,通知撤换一篇稿件,并把大样交给正在写稿的我:挖掘一下,有价值。

  撤下的那篇稿件转摘自一份水利行业报,大意是:在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三标(厂房工程)工地,劳务人员王凤兴揭发了一起偷工减料行为,受到表彰。王凤兴来自洛阳市郊区。

  看着这篇二百来字且语焉不详的消息,我心里直犯嘀咕:偌大的小浪底工地,到哪儿去找一名劳务工?况且,这项世人关注的浩大工程,只接待国家级媒体的采访,地方媒体记者采访常吃闭门羹,而我当时只是报社的“临时工”,连个正规记者证都没有。

  连续两天“研读”这篇文摘稿件,我在采访本上列出了两页十几个问题的采访提纲,包括:如果王凤兴不揭发,是否会造成质量事故;王凤兴举报时,是谁最早接待;王凤兴当时的想法、经历、近况,等等。通过114查号台,我查到了小浪底建管局多个部门的电话号码,但拨通宣传处的电话提出要去采访时,接听者说了一句“我们太忙”,就挂断了。

  6月10日上午,邓总询问为何仍未去采访,并直接安排车辆,下令:“今天就去!”中午1时,我硬着头皮出发了。

  一次出奇顺利的采访

  太阳很毒。我一路上仍在琢磨:采访要直接找管事儿的人,但是,人家会接受采访吗?

  直奔小浪底建管局大楼,到达三标办公的楼层正好2点30分。连续敲开几个办公室的门,我一说明来意,得到的答复均是礼貌而坚决的摇头:不清楚。

  我独自站在光线幽暗的楼道发愣:如之奈何?

  突然,楼道里出现一个身影,向一间办公室走去。在那人开门之时,我奔了过去:“我是《洛阳晚报》记者,请问您知道王凤兴的事儿吗?”

  “噢?你来得太巧了。我是三标工程师代表部代表李纯太,王凤兴的举报电话就是打给我的。”淡淡的话语,却让我一阵狂喜。

  李纯太接着说:“不过,我马上外出开会,只有10分钟时间。”于是,我事先准备的一堆问题,便连珠炮似的发射了出去,幸运的是,悉数得到了答复。

  随后,打着李纯太的旗号,我连证件都未出示就“杀”进了层层把守的三标工地。也巧,王凤兴当天上班。没费太多周折,我就在工地上找到了正在捡钉子的他。至今,我仍能清晰地回忆起,就在火热的太阳地儿,这位汉子一五一十讲述了事情的过程。说到外籍工长让他违规作业时,他说自己是用英语回答的:“No!No!”

  天还不黑,我已赶回报社。推敲,斟酌,不足800字的消息,居然写了几个小时。夜深人静,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电脑大厅里格外响亮。

  一篇激起波澜的新闻

  1997年6月11日,《洛阳晚报》头版头条刊发了消息《(引题)兴建千秋业 岂容留“蚁穴”(主题)王凤兴勇敢揭发外籍工长偷工行为 小浪底厂房工程避免一起质量事故》,并且配发了评论。

  也许由于都市报和专业报覆盖面不同,也许由于报道新闻角度不同,《洛阳晚报》刊发的这则消息,立即被省内几家媒体及《中国青年报》、《羊城晚报》等转发。接着,新华社予以播发。德国、意大利等国家的电视台,也报道了此事。

  随后,王凤兴成了舆论漩涡的“中心”。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纸质媒体关于王凤兴的报道连篇累牍,北京电视台、黑龙江电视台等先后将王凤兴接去录制节目。在相关报道中,王凤兴被戴上了英雄、硬汉等“桂冠”。

  1998年出版的河南省中学《思想政治》(初一)教科书,在第七课《增强自尊自信》引用了王凤兴的事迹。选用的是《洛阳晚报》刊发的消息,只对部分内容做了删节、调整。

  中宣部宣传教育局、教育部基础教育司、共青团中央学校部组织编写,2001年出版的《中学生道德修养读本》中,如此评价王凤兴:“一个受雇于外国公司的民工,面对被解雇的考验,坚持把祖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表现出新时期爱国主义精神。”

  2001年,中央电视台《今日说法》栏目播出了一期与王凤兴有关的节目,内容却是他的“伤心事儿”。

  原来,1997年,郑州一家企业有关负责人向媒体声称深受王凤兴精神感动,并将其从洛阳接至省城安排工作,还颁发了“终身员工”证书。但在短短数月后,这家企业就将王凤兴辞退,有关负责人还对媒体称其“精神不太正常”。倔强的王凤兴以侵犯名誉权为由,一纸诉状将企业告上法庭。

  王凤兴赢了官司,生活却陷入了困顿。

  一位秉性难移的农民

  今年3月15日,我再次拜访了王凤兴。这位57岁的汉子坐在简陋的客厅里,叹了口气:“我现在‘生活空间’小着呢!务农无田,就业无岗。”

  王凤兴说,郑州那家公司聘其为“终身员工”时,他下定决心将家中的农田租给了一家单位,对方每年提供几百公斤粮食,签约期限30年。如今,他的家庭需要靠打工收入维持生计,但打工的机会对他来说太难得到。他曾经人介绍在一家单位当门卫,但十几天后对方了解了他的经历,婉言将其辞退。现在,他的妻子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不得不四处打工贴补家用。今年春天,她就经常一大早动身去孟津,挖树坑挣工钱。

  从郑州被辞回到老家,一些群众、基层干部开始回避王凤兴,而且有人对其指指点点:“精神病,精神病……”

  困境中的王凤兴,从2001年开始了一项“浩大工程”。他独自用筐子从附近担来垃圾,填平了自家院子东侧两个废弃的天井院,又担来肥土垫平。历时近6年,硬是整出了一亩多平地。如今,这一亩多田中种上了牡丹。

  站在牡丹田里,望着还不到一拃高的幼苗,头发花白、疾病缠身的王凤兴憧憬着:再过几年,每株牡丹苗可以卖10来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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