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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25版:纪念特刊·花繁叶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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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洛漂队首漂长江
随队采访 农民长征队
报人风采
跟踪采访西部黄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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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4 月 4 日 星期    【打印】  
和洛漂队首漂长江
  本报记者 徐晓帆    

  1986年,洛阳长江漂流探险队以大无畏的气概,闯激流,过险滩,实现人类历史上首次用无动力漂浮工具漂流长江的壮举,轰动全国。我作为洛阳日报特派记者,与洛漂队朝夕相处两个月,见证了他们的艰辛历程。

  洛漂队从洛阳出发时没引起太多的关注,那时候,人们都不知道漂流是干啥的。五六月份,洛漂队的消息不断传来:登上各拉丹冬雪山上了,穿越八百里无人区了,漂过通天河快到金沙江了……我感到洛漂队有戏,便申请前往追踪采访,报社领导很快就批准了。

  这是洛阳日报第一次派记者进行这样远距离、长时间、充满变数的采访,我也成为河南省最早抵达长江的记者。

  7月,我和本报另一名记者李仁伟走成都,过大渡河,经康定、理塘,到达巴塘。这是洛漂队预定的接应点。几天后,接应队员刘平安到了,他一见面就握住我的手不丢:“可盼来家乡的记者啦!”他善谈,把一路的经历讲得活灵活现,最后说:“四川队有一二十个记者跟着,整天吹,好像漂流这事儿都是他们一个队干的。其实,遇到险情,都是咱洛阳队打冲锋!”

  巴塘县城离金沙江有七八里路。我们在江边搭起帐篷,每日24小时接应。这一带金沙江两岸都是大山,对岸是西藏贡觉县。气候变幻无常,一会儿烈日高照,把人晒得发晕;一会儿阴云密布,把人冻得发抖。夜,江水咆哮,震耳欲聋,四周一片漆黑,让人感到阴森恐怖。

  我们满怀希望一天天等着,可等来的却是噩耗。原来,7月27日,洛漂队的雷建生、杨红林、张军、霍学义和四川队的王岩等共8人合漂,在叶巴翻船,除霍学义脱险外,其余7人下落不明!31日,王茂军、郎保洛、孙志岭等人从陆路辗转到巴塘,一个个脸色铁青。采访霍学义,小霍泣不成声。

  由于当地政府的发动,金沙江两岸大规模的搜寻很快开始。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猪芭笼发现尸体!”“得荣冲下一个人!”“拉哇滩发现破船!”……两支漂流队的人也忙得团团转,仅8月1日,就辨认了4具尸体,尸体身份不明,多是水葬的藏胞。

  怕家乡人牵挂,我每日来回奔波,搜集信息、采访,与报社联系,通情况、发稿。那时的联系方式是打长途电话、发电报。县城有个小邮局,记者们为发稿往往排成长队。洛阳不在长话中枢线上,经层层转接,往往要等几小时。但没办法,只好等,有时等到半夜。

  8月7日,雷建生和四川队的王岩、杨斌、颜柯获救,被送往巴塘林场。我们和漂流队员一起去接。林场距县城60公里,山高涧深,是偌大的原始森林。当驮着雷建生等人的马帮从林中转出时,巴塘县领导为他们献上哈达,众人一片欢呼。雷建生是我哥的同学,认识。记得他常在洛河滩练摔跤,身材魁梧,一身功夫。雷建生见到我,点点头,粲然一笑,便被王茂军拉到一边,捡个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回忆脱险经历,分析杨红林等人处境。

  雷建生始终紧皱眉头。“都十来天了,还没音信,看来凶多吉少!”这话大家其实都憋在心里不敢说,他一说出,大家的眼圈都发红了。杨红林是我部队战友刘西林的同学,他曾写给刘西林多封信,其中有封引用李白的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当时我想,这人还真不是等闲之辈哩。可眼下,斯人又在何方?

  又熬过几日,杨红林、张军和四川队的孔志毅仍无踪影,下一步怎么办?洛漂队的船全部损坏,而四川队尚有新的。王茂军去借,四川队却提出合漂。咋合漂?取消洛漂队番号,将一船命名“洛阳号”,统一由四川队指挥。“不行!”王茂军当即血冲脑门,回来给大伙一说,洛漂队像炸了窝。“这不跟国民党一样吗?搞整编,想让八路军听他指挥!”雷建生说。“川队早就想一口吃掉咱队,现在可有机会啦!”孙志岭也是愤愤不平。郎保洛出屋转了一圈,回来说:“我看咱那船补补还能用,不行,我一个人下船!”

  气归气,可冷静下来细想,眼下队里一无船,二无钱,拿什么漂?王茂军和大伙反复合计,最后商定“先合漂再说,漂一段是一段”。可四川队又变了卦。据说,他们接到上级通知,对有组织的队,像川队,支持;对无组织的民间队,像洛漂队,要“劝其回去”。

  刚听说“劝其回去”,“劝其回去”的人便到。当时,洛阳市政府派一青年到巴塘进行说服,说,长漂第一人尧茂书才漂到直门达,咱们现在已到了巴塘,意义不小了等等。但漂流队员个个不争辩,也不反驳,也不表态,弄得那青年没脾气。晚上,青年找我说:“你看这架势,谁能劝得动?反正我是例行公事,把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是他们自己的事。”

  8月12日,巴塘县政府接到电报,以美国探险家坎·沃伦为队长的中美联合长江漂流探险队将于18日漂抵巴塘,望巴塘县全力接待。

  美国人要漂长江,洛漂队队员都知道。正是为了争夺长江首漂权,洛漂队才甘冒风险,甚至愿意赌上性命的。闻听美国人就要赶上来了,王茂军、郎保洛、雷建生等日夜磋商,决定,下一步,直赴虎跳峡,闯一闯这个长江第一险关,成功了,必将在全国引起轰动,往后漂流才能迎来转机;失败了,也要赌一把,反正现在没有退路,只能破釜沉舟。

  在巴塘的日子里,我写了篇8000字的长篇通讯《1986:火红的日历》,记述了洛漂队惊心动魄的经历和有血有肉的人物。完稿后,我一一拿给主要队员看,好几位队员看后眼眶都湿了。记得王茂军、雷建生看时已是决定赴虎跳峡之后,他俩看后一言未发,走过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这一握,胜过了万语千言。

  和洛漂队在一起的日子里,我逐渐与队员结下了深厚友谊。开始,队里开会,常避开记者,后来,队员商量啥事,都叫我参加。大家在一起无话不谈,真正风雨同舟。孙志岭爱打牌“拱猪牵羊”,我有时也参加,他打得脸上贴满纸条,仍意犹未尽。他小名叫蛤蟆,让他学蛤蟆蹦,他真的蹲在地上就蹦,让人忍俊不禁。

  8月17日,洛漂队乘坐租来的东风卡车奔向虎跳峡。一路上,我领略了沿途壮美的风光,也感受到了危机四伏。过了西藏芒康,一边是云遮雾罩的大山,一边是千米深谷里的澜沧江,汽车在狭窄的公路上行进,不时遇到塌方,有时半个车轮居然悬空。在云南德钦,梅里雪山直冲云霄,乱云飞渡,气象万千。在横断山上,一会儿骄阳,一会儿风雨,一会儿冰雹,一天经历四季。中甸,现在叫香格里拉,那迷人的草原风光,那“奶子”畔走过的少女,就是一幅活生生的风景画。

  几天后,丽江到了。丽江边有玉龙雪山、哈巴雪山,两山对峙,中间是“魔鬼大峡”虎跳峡。洛漂队的大本营就设在丽江。9月10日,在进行了充分准备后,洛漂队雷建生、李勤建成功闯过上虎跳,震动全国。之后,郎保洛、孙志岭闯中虎跳,王茂军、李维民闯下虎跳,整个虎跳峡天堑被彻底征服!

  由于报社派人接替采访,我和李仁伟从丽江回到洛阳。我采写的《1986:火红的日历》在洛阳日报分3次刊完。河南日报一位副总编看到后请我将稿送交马云龙编辑,他改成10篇《来自长江的报告》,在河南日报连载,全省轰动,一时街谈巷议皆是漂流。洛漂队漂完长江回洛,为我颁发了“重大贡献”荣誉证书。半年后,黄河文艺出版社出版了我写的《首漂长江》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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