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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 年 8 月 4 日 星期    【打印】  
大爱熔铸铁军魂
——追记舍己救人的铁军英雄战士柳德占
  (上接第一版)正常情况下,进行一次分解结合需要两个小时,熟练的也需要50多分钟。

  柳德占把力气下在了认真钻研上。他一有空就到训练场围着火炮观察、转圈、想点子,很快便摸索出了一套科学合理、快速高效的方案。

  演示当天,柳德占带领演示小组熟练地拆卸、分类摆放,快速地组装结合,整个分解结合演示仅用了21分钟,创造了该大队建队以来对这种火炮快速分解结合的一项新纪录,令10多名装备专家和军区装备部领导惊叹不已。有关部门当场给他记了三等功。

  “火炮有了问题,找柳德占!”柳德占的专业技术有多过硬,从炮团战士常说的这句话可见一斑。

  2005年8月23日,“和平使命-2005”中俄联合军事演习的前一天,炮团二营五连一班的战士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实弹演练准备。突然,炮弹卡在炮膛中间弄不出来,急得官兵们团团转。

  “如果炮弹底火或弹头上的引信装置有轻微的触动,就可能炸膛。”听到“炸膛”二字,现场的气氛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在场的修理工虽然认识到情况的危险性,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奉命前来维修的3名技师也束手无策。

  演习刻不容缓。关键时刻,柳德占来了:“大家往后站,我来试试!”他让战友们躲在防护坑里,自己却坚定地走近炮膛,迅速地拿出洗把杆、引信扳手、虎口扳手、套杆等维修工具,动作娴熟地顺着炮口方向从前向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把炮弹往后退。

  英雄无畏,靠的是本领与胆量。谁也不敢保证将会出现怎样的结果,无畏里折射着令人敬重的忠诚。

  炮弹卡得太深,柳德占赤手长时间操作造成极度痛苦,他的脸憋得通红,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断从他的下巴滴落。他的手被划出了一条5厘米长的口子,鲜血直流,但他只是用嘴吮吸了一下伤口就继续工作。半个小时过去了,柳德占带着胜利的笑容走了回来——他安全地取出了炮弹!

  深谙火炮安全工作原理的他,又带着战友们抓紧展开对炮体以及瞄准具的校正调试。在第二天的演习中,这门炮顺利打响了演习中的第一炮,并且准确覆盖目标。演习归来,五连官兵联名向团党委为柳德占请功。

  柳德占专业技术过硬,在处理专业技术以外的危险和难题时,也时常表现出令人赞叹的英雄气概。

  2006年4月,柳德占随队参加师里在某训练基地组织的创新科目演示。任务结束后,他第一个报名参加了由当时的团副参谋长王力任组长的TNT炸药销毁小组。

  由于电雷管失效,必须使用导火索点燃引爆。柳德占主动请缨,承担了首轮炸药销毁任务,第一个进入销毁场地,熟练镇定地放置导火索,安装、点燃、撤离爆炸区,可炸药并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引爆。

  5分钟、10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反应。王副参谋长决定独自前往炸点查看。“不行,炸药是我装的,应该由我去!”在柳德占的强烈要求下,王副参谋长不得不带上他。

  60米、50米……两人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炸点,当距炸点仅剩30米左右时,王副参谋长被一下子摁倒在地。“轰”的一声,炸药瞬间爆炸了,硝烟顿时弥漫开来。

  原来,细心的柳德占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讯息,下意识地作出这一反应。近乎本能的这一摁,让王副参谋长对柳德占敬重不已。顾不上抖去覆盖在身上的尘土,他紧紧抓住柳德占的手,感激地说:“好样的,好兄弟,谢谢你!”柳德占因此又在战友心中赢得了“虎胆英雄”的美誉。

  6月17日至19日,柳德占所在的修理连绕行800余公里,随炮兵团由都江堰经马尔康转移至理县。高原行驶,车辆故障频繁出现,汽修工忙个不停。

  平时就闲不住的柳德占,此时又自觉加入到了汽修工的行列,为他们递扳手、滚轮胎、搬配件,打起了下手。

  第一天,第二天,柳德占都和汽修工们一起在工地上忙碌着。第三天早晨起床的时候,连队专门为柳德占他们留的三个床铺依旧空着……

  英雄无泪

  2008年6月30日,大雨滂沱,修理连队在理县抗震救灾营区休整。柳德占在日记中写道:“下雨的日子,又勾起了我对你们娘儿俩的思念,我欠你们太多。”

  2005年,对柳德占来说,是频遭打击、家道不顺的一年。上半年,姐夫在一次事故中不慎触电身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姐姐精神错乱,生活不能自理。

  多年前,柳德占的父亲去世后,姐姐对他疼爱有加。此时,柳德占心急如焚,他多想一下飞到姐姐身边,给她一丝安慰。但团战炮分队正参加集团军比武,他担负火炮的保障任务。关健时刻,他无法张口向领导请假。

  几等不回,母亲急了,就让柳德占的妻子赵雁打电话催,赵雁却对婆婆说:“德占肯定是工作离不开。他回不来,姐姐就由我照顾好了。”赵雁在家照顾着身患重病的姐姐,柳德占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

  然而,祸不单行。赵雁在一次外出购物时,被一辆疾驰的轿车撞倒,骨盆严重错位。柳德占被领导“撵”回家中,一边侍候年迈多病的母亲和精神错乱的姐姐,一边照顾受伤的妻子。

  忙碌之余,他还牵挂着连队,每周都要打电话问问连队情况。一次,跟他最要好的一个战友杨迎东告诉他,部队马上要去参加“和平使命-2005”中俄联合军事演习。柳德占心里产生了极大的矛盾和犹豫:家中的情形不允许他离开,可这是全军首次与外军联合军事演习,保障的任务很重。作为团里火炮维修骨干,演习显然离不开他。

  一向爽朗直率的柳德占,同妻子说话学会了拐弯抹角,不咸不淡地向她说起了部队要演习的事。细心的赵雁很快就明白了丈夫的心思,就让他回到部队参加演习。当晚,赵雁背着婆母,强忍着疼痛,扶着墙把柳德占送出了家门。

  在演习过程中,柳德占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顶着烈日、不辞辛劳地来回奔波在炮阵地上,为战友们检修、校瞄火炮,圆满地完成了演习保障任务,被评为“演习先进个人”。

  军人的职业性质,决定军人夫妻只能聚少离多。柳德占结婚后,由于部队任务多,与妻子一年都难见一面。

  2007年元旦,柳德占的妻子赵雁带着刚满半岁的女儿小飘絮来部队看望他。当时林华雨在团大门口值勤,看见赵雁满身雪花,小飘絮的脸也冻得通红。

  他赶紧把赵雁迎进值班室,接通了修理连的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告诉他到修理工房找。林华雨就急忙跑到修理工房,看到柳德占正带领全班对一门火炮进行检修。

  林华雨对柳德占说:“柳班长,嫂子带着孩子已经到大门口了,你去接接吧。”柳德占说:“麻烦你帮我把你嫂子送到家属房,我检修完就回去。” 看着柳德占又忙碌起来,林华雨没有再说什么。

  当晚10时左右,小飘絮浑身烫热,“哇哇”地哭个不停。“孩子烧得厉害。”赵雁焦急地对那头通话的柳德占说。“你先带飘絮去团卫生队看吧,我干完活马上就去。”

  第二天早操时,林华雨看见柳德占飞奔到团大门。他双眼通红,刚刚熬过一个不眠之夜。林华雨偷偷地告诉他,嫂子和侄女还在医院,小飘絮哭闹了一夜,嫂子也哭了一夜。

  可能是欠女儿的太多太多,他最听不得孩子的哭声。今年5月21日,连队到土什村帮助群众搬迁。在一个破房子前,柳德占听到里面有孩子在啼哭。他敲门进去,一位老太太正躺在床上,一个年轻的妈妈正在哄着哭闹的孩子。

  “大娘,你们怎么还没搬?”柳德占经询问得知,地震前,老人的丈夫、儿子至今没有音讯。她身体有病,儿媳一个人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根本顾不上搬家。柳德占立即招呼战友们帮老大娘搬家,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临走前,年轻的妈妈过来了,孩子颤巍巍捧着一碗水,用稚嫩的声音对柳德占说:“叔叔,喝水!”“娃娃乖,叔叔喝!”柳德占满含热泪接了过来。

  在返回途中,柳德占对战友们说:“孩子给我喝水的那一刻,无论他要求我干什么我都会去做。”

  英雄无言离去,在他心中却有一个永恒的遗憾。来到灾区后,柳德占把对女儿的思念都写在了日记里,每当在电话里听到女儿甜甜的声音,就感觉很幸福,满身的疲惫也一扫而光。到汶川后,柳德占给小飘絮买了一件很漂亮的藏族马夹,准备回去后亲手给心爱的女儿穿上。在短信中,他对妻子说:“看见这件马夹就像看见了小飘絮,心里甜丝丝的。”

  柳德占走了,他最终也没能亲手把这件藏马夹给女儿穿上。这是柳德占留给女儿最重要的礼物!

  英雄无悔

  柳德占曾是一名成功的“商场战士”。1998年6月,从山东省聊城市技工学校一毕业,他便走进甘肃省张掖市农牧机械商行工作,仅当了几个月的普通职员,便因销售业绩突出荣任商行销售部经理。在离家千里、人地生疏的地方打开生意局面谈何容易,但柳德占这个外乡人靠着良好的品质和素质,一年下来销售农机134台,按照公司每售一台提成1000元的奖励,柳德占的年薪超过了10万元。

  在张掖工作期间,一个同事曾告诉柳德占,1998年长江发洪水时,家里成了一片汪洋,如果不是解放军及时赶到冒死救了他的父母,他早就失去了双亲。这个故事深深地烙在柳德占的脑海之中。

  2001年年初,聊城市技工学校领导打来电话,告知军队实行打破年龄限制特招专业技术士官,准备从往届和应届学员中招收。得知这一消息,柳德占欣喜若狂。虽然父亲去世,母亲年逾六旬,家庭生活条件非常苦,家中缺少男丁,但他毅然放弃高薪,踏上了从军路。

  在每个士兵的心中,都渴望有一次“零距离”接近真实战场的机会。入伍两年后,柳德占所在的铁军师奉命担负“铁拳-2004”涉外军演任务。柳德占随队参加,主要担负全团火炮的检查任务。

  这天,实弹射击在即,可柳德占在检修火炮时,突发慢性阑尾炎,疼得他浑身冒汗。战友们要送他到医院,他却挥手拒绝:“我还没有检查完火炮。这紧急关头,再疼我也不能离开我的战位!”

  说完,他用手使劲捶了捶腹部,又开始认真地检查每门火炮。战友们都被柳德占顽强拼搏的精神所感动,紧随在柳德占身后,一门炮一门炮地认真检查。当检查完最后一门炮时,柳德占再也忍不住疼痛,瘫倒在地。

  柳德占的妻子长年待业在家,上有老母,下有刚满两岁的女儿,家中欠外债5万余元。可平时连一包烟都舍不得买的他,对待战友却总是十分慷慨。

  2006年8月,战士刘雷和战友们在洛阳火车站执行货物装载任务时突然晕倒,一度昏迷不醒。身强力壮的柳德占二话不说,背起刘雷就朝附近的医院跑去。

  刘雷很快被救醒,但医生告诉柳德占,刘雷被查出患有脑炎,在剧烈运动时容易导致脑血管破裂,严重时会危及生命,必须动手术将颅内淤血清除掉。他边向刘雷家和团领导报告,边打的把小刘送往解放军150医院。

  为了给小刘增加营养,柳德占拿出自己准备维修家中老房的2000多元钱。一位陪护的新战友拉拉柳德占的衣袖说:“班长,你为刘雷支付了800多元的医药费,已经可以了,何况你家中那么困难!”

  3000元钱,意味着柳德占家庭半年左右的花销,他何尝不珍惜,但是,当战友的生命受到威胁时,需要他慷慨解囊的时候,他绝不犹豫。柳德占说:“你们都是我的好战友,他的家庭情况我很清楚,家在农村,父亲有腿疾,根本没有劳动能力,家庭的收入来源全靠妹妹在外打工挣来,作为他的班长,我怎能不管呢?”

  就这样,为整修家中的房子,柳德占瞒着妻子,从战友那里借了3000元寄往家中。

  6月17日至19日,柳德占随团行进800公里,在从都江堰转移理县的途中,他的小腿被毒虫叮咬,肿得几乎和大腿一样粗。第三军医大学专家诊治后,建议他住院治疗。但他只是要了点药,又悄悄地溜回了连队。

  这期间,他忍着痒痛,一瘸一拐地带着全排为群众搭建板房、搬运粮食。到达理县不足10天,他便带领全排搬运粮食100多吨,救灾物资50多吨,装卸板材近20车,帮助营盘村、玛瑙村拆除危房10余间。柳德占牺牲后,他的小腿、胳膊上还有20余处毒包。

  柳德占走了,他以英雄般的姿态走了,留给战友们和灾区群众一个英雄的背影。“你是山东人民的好儿子,也是理县人民的好儿子,理县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

  无畏的英雄,无泪的英雄,无悔的英雄。这就是一个特招士官28岁的壮丽青春,一个无愧于英雄部队的铁军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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