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我与友人驱车到野外郊游。乡间山风阵阵,林海翻翠,不觉沉醉其中。突然发现,山石旁、树根边、路旁长着野薄荷。那无数绿色的小小身躯蔓延到各个角落,那些布满细茸毛的多齿叶片,墨绿深沉,空气中飘散着阵阵馥郁的薄荷香。于是,我停下脚步采野薄荷。
在童年的时光里,总有薄荷的身影。在农家人的花盆里、菜园旁、墙根边,甚至不起眼的野地路旁,都有一丛丛青翠的薄荷。
在那物质匮乏的童年,母亲曾用薄荷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把薄荷捣碎拌到面粉里做薄荷饼、薄荷糕,还有薄荷蛋花汤……在童年的味道里,有浓郁的薄荷香。
夏天的夜里,祖母摇着蒲扇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我趴在祖母身边,缠着她讲那古老的故事。蚊子不时来叮我一下,我急得直嚷嚷。祖母坐起来,从树根旁扯几片薄荷叶子,往我的手上、脚上一阵涂抹,顿时感觉清凉无比。
闲来读诗书,读到南宋诗人陆游曾对薄荷题诗一首:“薄荷花开蝶翅翻,风枝露叶弄秋妍。自怜不及狸奴黠,烂醉篱边不用钱。”这首诗是诗人题写在画有薄荷的扇面上的。扇面画有一丛薄荷,在秋阳里白花竞放,一只猫醉卧在花丛旁,睡眼蒙眬。
无意之中读到了作家刘心武的《野薄荷》。他到佛寺旁的旅店中整理书稿,草地上长着野薄荷,那天却有一拨儿人来把草地上的自然地衣铲掉,铺上了冬不枯草皮。他感到惋惜,于是从未及运走的杂草里挑出了几茎野薄荷,回来插在了玻璃杯中,搁在了电脑边。后来,是一个有心的女服务员每天为他换上新的野薄荷,那野薄荷香一直陪伴着他。那个善解人意的女服务员又何尝不是一株野薄荷呢!
采回来的野薄荷,我拿出一些来煮薄荷饭、熬薄荷粥,白花花的米中透出浅浅的绿,如浅色玛瑙般惹人喜爱,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还用野薄荷做薄荷蛋糕,重拾童年的记忆。
有薄荷相伴的日子,馨香微凉,安稳恬静,让时光也充满了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