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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船工号子:喊尽人生悲与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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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 年 5 月 17 日 星期    【打印】  
黄河船工号子:喊尽人生悲与欢
黄河船工
  船工号子是人与自然、人与劳动碰撞出的一朵艺术之花,它朴实无华却大气厚重,伴随着黄河母亲的脚步从几千年前叮当走来,洒下一路清音、一路灿烂……

  悲欢离合一声吼

  “我的家在黄河岸边,邙山脚下,往北看,河中白帆点点,蔚为壮观……”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站在孟津铁谢村北的黄河岸堤上,一边望着脚下的河水缓缓东流,一边听着陪同采访的孟津教育电视台张正轩老师自豪地背诵他小时候的作文。张老师回忆,小时候他每天在铁谢渡口能见到大小船只从东往西排,足足有五里多长。

  这上下五里多长的船队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几天来,我沉迷在“白帆点点”的意象中,对相关的黄河船工号子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也在这一刻涌动。

  想来也很自然,像其他许多出自劳动实践的号子一样,船工号子也是人与自然、人与劳动碰撞出的一朵艺术之花,是人的情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自然而然的宣泄和喷涌。想想看吧,黄河九曲十八弯,险滩、激流无数,百里千里的水程一路走来,如果默不作声,是何等落寞与无趣。这时候的一声唱、一声喊,会给沉闷的气氛带来多少新鲜和刺激!这是风平浪静的时候。风起浪高,水急滩险时呢?从心底迸发的呼喊会让人聚精会神,步调一致,战胜种种艰难险阻!船工号子,是枯燥生活的调和剂,是灰暗情绪的润滑剂,是齐心协力的黏合剂,是力挽狂澜的催化剂,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种种人世间的遭际,尽在这粗犷或缠绵的喊声里了。

  “黄河从来不行哑巴船。”在黄河岸边走访的时候,我们不止一次地听到老船工这样说。从船下水到船上岸,每一个过程都伴有不同的号子。船下水时有“威标号”,起锚时有“起锚号”,搭篷时有“搭篷号”,扬帆时有“扬蛮号”,调头时有“带冲号”,撑船时有“跌脚号”,快到码头时有“大跺脚号”,在两船之间穿行有“车挡号”,拉纤时有“喂喂号”等等。

  有疑问了。“扬帆”怎么成了“扬蛮”?这关系到旧时行船的一条规矩,不管是撑船的还是坐船的,上船后说话是有许多禁忌的,因为“帆”与“翻”是同音,为避忌讳,“扬帆”被说成了“扬蛮”。同样的忌讳很多,比如话语中不能有“扳”,不能有“散”,不能有“搁到那儿”。坐在船上不能“滴拉腿”,就是不能坐在船帮上两脚悬空乱踢。凡此种种,你说可笑也罢、愚昧也罢,但在船工的心里,是必须不折不扣执行的,这是他们敬畏自然的一种妥协。

  船工号子的内容和节奏,是随着河道、劳动强度和劳动节奏的变化而变化的。谷深峡险,水流湍急,需要逆流而上时,号子短促有力,几乎没有歌词,全是单一的“嗨”、“嗨”声,声如金石,气冲霄汉,让人热血奔涌,斗志昂扬。水流平缓之地,号子内容丰富,声调悠扬,让人有美景天成,浑然忘我之念。

  船工号子的歌唱方式,主要是“领合”式。有人领唱,有人合唱,领唱的句子较长,有实际内容。合的也有长句,但大多是无实际内容的衬词,如“哎嗨”一类。老船工讲,旧时,每一只船上都有一个“号头”,就是领唱的,这个“号头”必须是聪明机灵、思维敏捷之辈,能触景生情,情生歌起,因为船工号子的许多内容,都是现编现唱,一草一木、一人一景、一石一浪,都在编料之中。在这一唱一合中,号子的万千韵味、船工的诸多心情,都飘荡在黄河上空了。

  我们在孟津县王庄村采访时,77岁的老船工任遂奇即兴给我们哼起了一段号子:“哎嗨,脚蹬地呀,手扒沙呀,哎嗨,挣俩钱呀,哎嗨,养活家呀,哎嗨……”他一个人兼了领唱和合唱,由于年龄的原因,又没有现场的气氛和烘托,他哼得很轻,很随便,但我们听得入了神。刹那间,黄河的惊涛骇浪劈空而来,纤夫的号子骤然响起,声裂云天,涤荡着我们的心灵。①

    本报记者 陈旭照 通讯员 李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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