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9月25日，母亲在与病魔抗争了4年之后，永远离开了她倾注一生心血的讲台。

　　母亲出生在孟津农村，她的父亲和爷爷都曾教过书，潜移默化，母亲也立志要当教师，没承想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倔强的她悄悄报了名，独自走了一夜，天亮时赶到考场，最后以第三名的成绩被师范学校录取。

　　年轻时的母亲高大漂亮，她吃饭快，走路快，还常发出爽朗的笑声。有一段时间，我们住在大杂院里，母亲常帮助老人绞井水并将水送到屋里，替不识字的老人念书写信。夏日的午后，母亲常席地而坐，教我们唱歌、玩游戏，《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便是她教给我的第一首歌。那时，母亲下课后就匆匆点火做饭，经常坐在炉子边借着火光看书，晚上就着油灯备课。

　　“文革”期间，因家庭成分不好，母亲受到排挤，但我们并不知道母亲所承受的压力，每当我们受到同学讥讽时，就在母亲面前发牢骚，但母亲十分宽容。记得一个曾骂过我们的人后来也挨了批斗，她找到母亲诉苦，母亲非常和善地开导她，并让她长期在我家的炉子上做饭。

　　后来，母亲任教于洛阳十中，从打字员到班主任、语文教研组组长，她干得非常出色，获得了很多荣誉。为了干好工作，母亲经常利用午休时间备课。母亲非常爱学生，对他们比对子女要耐心得多。我家至今保留了一个塑料花盆景，颜色俗气，制作粗糙，可母亲异常钟爱。那是她的一个女学生送的，当年那个女学生家境贫寒，在母亲的帮助下考上了大学。我懂得那个学生的心，也理解母亲，理解母亲以后照相时为何多以此盆景为背景。不知那个女学生今在何处，她如果知道母亲是这么重视这份礼物一定很欣慰！

　　母亲爱好广泛，她常对我说，退休后要多读点书，并到全国各地去转转，可惜，所有的愿望都未实现。1989年秋，母亲被查出患有食管癌，经历了手术、化疗、放疗，母亲仍非常乐观，术后不到三个月，就走上了讲台。1993年初，癌细胞扩散，母亲才离开了讲台，离开了学生们。

　　母亲的一生虽然默默无闻，但是她的学生不会忘记她，他们会在心里记住这位“张老师”的。 （李晓凤）

　　本版插图 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