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郭氏正骨的“黄埔军校”里,年轻的郭维淮是母亲高云峰的得力助手,这个尽心尽责的“教官”,白天上课,晚上还得加班写教材,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睡觉。自此以后的几十年里,他在治病救人和发展祖传正骨术的道路上奔跑不息。
一门三国手 两代皆风流(下)
1945年,在沁阳高中读书的郭维淮本意要考大学,将来做名医,16岁少年的心里憧憬着一个阳光灿烂的未来。
对于儿子的想法,父亲郭灿若是严重不同意,已经患上重病、深知“来日已短”的他坚决要求儿子辍学回家,跟着他和妻子学习正骨。
郭维淮坚决要读大学,父子俩对峙着,但这种局面很快就被郭灿若突患半身不遂打破。有孝心的郭维淮担心再对抗下去会让父亲的病情加重,便退学回家,一门心思学起了正骨。
这个郭氏正骨的第六代传人,一学习正骨便显示出了与众不同的悟性。一天,他竟然从乱坟岗上背回一具无名尸体,刚结婚的妻子吓得不敢看,母亲也讨厌:“脏天污地的,赶紧扔出去。”
郭维淮不听,将其洗洗涮涮上笼蒸,末了将处理干净的尸骨用铁丝串起来,做成了一架人体骨骼标本,还拉上母亲一起研究起来。
1952年,23岁的郭维淮正式成为一名骨科医生。1958年9月,他从洛阳第二人民医院调回河南省平乐正骨学院,协助母亲高云峰进行教学工作。从1958年到1965年,他参与了正骨学院4个本科班、3个专科班的教学工作,教过的学生达230多人。
“文革”期间,郭维淮和母亲一道受到批判和打击。他人生和医学的春天,是从“文革”结束后担任洛阳正骨医院院长开始的。
就像一条被困在河沟里的鱼、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突然间屏障没了、枷锁去了,眼前的天地变得广阔无边。在晴朗自由的医学天空里,郭维淮飞得意气风发、畅快淋漓。
关于郭维淮的医德医术,他对洛阳正骨医院的发展立下的汗马功劳以及对中国正骨医术所作的贡献,曾有多家媒体进行过报道,这里不再赘述。1995年1月,国家人事部、卫生部、中医药管理局颁给郭维淮全国卫生系统最高荣誉奖“白求恩奖章”。
名医通政,在郭家历代传人中,都有给国家政要治病的经历,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肯定。
郭维淮曾多次赴北京为李先念、彭真、胡启立、胡乔木等领导人治病。而给时任国家主席李先念治病的事,后来他是这样给一位媒体记者说的:“那时李先念同志动着很困难(腰疼),已经治了几个月,哪个专家都看了。我用平乐正骨的方法给他治,一天一次,一个星期大见轻,一个多月后,好了。”
从采访郭氏正骨至今,类似的例子我们已了解很多,让人叹服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医术,更是他们的医德和襟怀。给李先念治病是1983年的事,可身边人知道这件事却是在1987年。这事也不是郭维淮主动说出来的,而是在洛阳正骨医院建院30年时,由李先念来信祝贺引出的。虽然给国家领导人治病有保密的规定,但保密到连自己的子女和妻子都不知道的程度,没有一颗平常心不能为之。
11月,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记者到正骨医院拜访郭维淮老人,79岁的他因患重病已经在医院的贵宾病房住了三个月。我们进去的时候,老人的鼻子里还插着管子,正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练习走步。
老人的表情是平和的。护士客气地对我们说:“有外人在,郭院长会一直提着精神,以为你在找他看病,这对他的休养不利。”我们歉意地告别。快到门口时,已经坐到轮椅上的老人竟然费力地给我们挥了挥手,脸上露出粲然的笑。
那一笑,如10月的天空,明净高远。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