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镇是不需特意拜访的。若是满怀着种种期待,那样也许失望。在不经意间偶然打个照面,你会发现,得到的将是一分惊喜。
邂逅芙蓉镇,是在去凤凰县的路上。从张家界出发,沿途都是山路。颠簸的旅途使人疲乏,导游适时打破了沉默,说前面就是芙蓉镇,我们下来放松一下吧。
电影里的芙蓉镇?此前并不知道有此线路安排。导游解释,芙蓉镇原叫王村,当年谢晋在此拍电影一举成名,本名反不为人知了,因处张家界与凤凰的中间,一般都在此中途休息,可称之驿站。
恍然飘过电视里“悦来客栈”式的画面。既是打尖,心情松弛了许多,也得以欣赏一下周围的景致。
小镇很安静。走下几级石阶,前面出现岔道,右首是一条主街,往里走,一排米豆腐的招牌赫然在目。身着蓝印花布的女摊主热情吆喝我们进去,原来她家的店上过央视节目。店面是敞开式的,一溜儿小桌、小凳。欣然坐定,品尝起米豆腐来。
滑爽,带点酸辣,舌边稍一打转,东西便无影无踪了,几勺下肚,小碗里只剩汤汁。起身走路,这才发现脚下是石板道,且不平实,显然有了岁月。路边店铺众多,大大小小都挂着横竖牌匾,书法遒劲,颇有些古风。
零星几个游人围着银饰、布艺、药材、土产之类,悠闲地讨价还价。裹头围的老乡操着能听懂的普通话,耐心推介着,也不着急。这场景如同午后的阳光静静落在老屋上。
信马由缰,一行人渐渐散成了几拨。我走在后头,饶有兴趣地观赏着摊头店面。银饰很是便宜,自然不是真的,但做工精巧,遂买了几只做纪念。顺带捎上几盒土烟,拿在手里也能闻到呛人的味道,要的就是这种感觉,让我想起当年爷爷抽烟的样子。
一个拐角出现书摊。封皮都是黄黄的,似乎落满一层历史的尘烟,我拿起翻着,非常希望时光能在此凝固一会儿,与沈从文等大师们在书里相逢,彼此闪过心照不宣的微笑。
脚下的路跟着往下,原来我们一直在下坡。方知道芙蓉镇相当于一小山城,街巷曲折,高低参差,而关节之处全用板石连接,形成上下台阶。其工程自不必说,就每日这来回攀爬的体耗,没有一副好的身板儿哪能承受?
早有同伴等在门口了,是一家住户开的土菜馆。进门,几张褪了漆的方桌,摆放在空荡的堂屋中。窗外却见一条河,不,一条宽阔的江。江对岸,从水边到半山坡错落层叠着许多青砖楼房。
主人说,那里过去是土司住的地方。不管这些了,遥望代替了足旅,且消受一番美食吧。那真是一餐难忘的享受,土鸡、土鸭、香椿、木耳等家常菜不需多叙,少见的是一道镢鱼汤,全是小小的镢鱼,放点辣,煲成一锅香浓入味的汤。鳜鱼在许多地方可是名贵之鱼,不想在这里却有如此“奢侈”的做法。问过主人,他呵呵一笑,不稀罕,江里、溪里到处都是。
可不是,芙蓉镇正如一朵出水的芙蓉,中间一条峡江,两岸瓣瓣风景。它的肌身是水做的,这样才好解释它有着一种宛如江南的柔媚恬静;它的骨子又是山做的,看不见的是山与石的泼辣强悍。湘西,因它的点缀而更显优美。
一次美丽的邂逅,绽放在那个流淌阳光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