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手机又丢了!”朋友翻遍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后向我哀告。
事不过三,可这已经是她第四次丢手机了。在这样一个漫天飞雪的冬夜里,朋友的脸颊绯红,不知是在外面冻透了,猛地进到这暖烘烘的房间毛细血管充盈,还是为一次又一次地“赞助”小偷而恼怒。
第一次“奉献”是坐公交车。那天她在等车,接完电话顺手把手机放在外套的明贴口袋里,上车后屁股还没坐稳就发现手机没了。买了新手机后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再放口袋里。于是就买了根链子整天挂在脖子上。
又是乘公交车,车上的人不多,还没坐满。她说当时两只手还时不时地摩挲着手机,可下车想起用电话的时候,才发觉脖子上空空的,手机没了,链子也没了,至今都弄不明白那高明的窃贼是怎么让手机不翼而飞的。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是逛街,背包被划了个四指长的口子,不仅手机,连钱包也没了。
这次,她一遍又一遍地追溯着一路过来的细节,无可奈何地摊开两手:“算了,又‘捐’给小偷了。” 我说,不一定吧,没准儿是你丢在哪了。凭我的经验,手机掉在什么地方,人家见了若想还给你,拨电话过去准是接通的长音。要是被梁上君子牵了去或是捡了想昧的,肯定关机。
去年我在北京住院时,把手机落在一个由商品陈列橱窗改成的小小礼品店里,等想起来的时候天都很晚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大北京还能找回来么?我试探着拨了号,嗨,长音!急急慌慌地赶了过去,店主一直在等我呢。我当时真的很感动,连声说:“北京人真好,北京人真好!”攀谈中,我知道了她是一名下岗职工,为了养家糊口,才租了这爿小店。
我的故事丝毫没有感染朋友,她铁定手机回不来了。即便不是被偷,这黑天半夜下着大雪,谁捡了还会送给你不成?我不死心,又像在北京那次试着拨打了朋友的手机号码。长音!心中一喜。还没等我说话,那端传来清亮的童音:“喂,您是这个手机的主人吗?”“啊,啊,是,是。我的手机丢了。你是谁,在哪儿啊?”我倒真成了手机的主人。又是甜甜脆脆的童声:“我跟同学出来滑雪,看到雪地上一个亮亮的东西不停地响着音乐,捡起来一看是个手机,我俩就一直在这儿等着它的主人来找呢。”那端的声音也很激动,响亮、发颤。朋友的脸变得更红了,她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话筒,急切地说:“谢谢,谢谢,太谢谢了。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我激动地拿起手头的两本挂历:“快,快去谢谢那两个还在雪地里冻着的小姑娘。”
捡手机的小姑娘,让我想起了雨天卖裤子的大嫂。那是 2005年秋天的一个午后,淅淅沥沥的小雨刚住,我和儿子到街上买裤子。因怕天再下,顺手带了两把还没有拆掉塑料包装的新雨伞。东挑西试,买好裤子就兴冲冲地回家了。直到第二天又要用伞的时候,才想起落在人家摊位上了。家人都劝我别去遛腿儿了,人家肯定不承认。我也是怀着试试的心理,谁知刚走到那家摊位,卖裤子的大嫂就笑眯眯地迎过来,不等我开口她就快言快语:“昨儿你们刚走,我就看见雨伞落在这儿,慌忙追过去就看不见人影了,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你们来取。这不,我刚还嘱咐这帮忙的小姑娘,晚点儿收摊等你们来呢。”心里一股暖流涌动。在接过两把雨伞的瞬间,我突然抓起一把塞给那位大嫂:“谢谢,这一把送给您了,做个纪念吧!”她死活不要,我执意硬送,撕扯了好大一阵子才留下。
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俗话道出了人与人之间的互爱和谐与尊重。失而复得的不仅仅是手机和雨伞,而是诚信良知善心给我们的感动。我们回报的也不只是连声的谢谢、两本挂历和一把雨伞,而是发自心底的真心回馈。那守候在橱窗改造而成的小礼品店的下岗女工、那等待在雪夜里的小女孩、那卖裤子的大嫂,她们用自己的淳朴善良,弘扬着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