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小区门口有一位奇怪的老汉。他每天在门口溜达,东张西望,一副让人不放心的样子。小区保安问:“你有啥事?”他说:“想进去看看。”保安又问:“有亲戚住在里面吗?姓啥,叫啥?”他嗫嚅着说不上来。保安见状,立马提高了警惕,并张开双臂,像撵鸡一样把他逼走,然后回头高声对居民喊:“大家注意了,关好门窗,小心被盗。”老汉无奈地慢慢后退,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第二天,我刚一出大门,没想到又碰上了他。他手搭凉棚,眯着眼睛,正上上下下打量沐浴在朝阳里的楼房。
我回头看了一眼,说实话,景象真的很美。这是一处高档住宅区,大楼设计很有特色,凌飞的檐翅,精巧的楼身,在晨光里很像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鸟。尽管我在这里住了好长时间,却还真是第一次被这种美所震撼和折服。
我奇怪地看了老汉一眼,不相信他也像我一样在欣赏美景。以他农民工的穿着打扮,我认为此刻他出现在工地上比较合理。他见我在看他,张张嘴,想搭讪的样子,我一扭头,径直走了。
周末在家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然而,一向对家务不闻不问的女儿嚷嚷着让我和她一起打扫卫生,说是要迎接一位尊贵的客人。我想肯定是她老师要来家访,不由得动作快了起来。擦、洗、涮,我俩忙活了半天,家里窗明几净。还没等我坐下喘口气儿,孩子就急着到楼下迎接客人了。
门铃响了,随着女儿清脆的一声“爷爷请进”,我抬头一看,一下愣住了。女儿的客人竟然是那位在小区门口整天晃来晃去的老汉。我堵在门口,不解地看着女儿。“妈,他就是我邀请的客人。”老汉搓着双手,很局促的样子,嘴里嘟囔着:“我来看看。”得到默许后,他小心翼翼地套上鞋套,进了房间,这儿瞧瞧,那儿摸摸,并一个劲儿地说:“好,真好。”他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靠在墙上,哀叹一声:“这是我盖的最后一幢楼房了,盖到27层时,我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幸好有网拦着才捡了一条命,可是内脏受了伤,再也上不了脚手架啦。”看着老人无奈的眼神,我赶忙招呼他坐下。他摆摆手,继续说:“我走的时候,楼房还没完工。现在我大老远从老家过来,就想看看房子盖好是啥样儿?住在里面是啥滋味?这是我盖得最好的一幢楼房。”老人的嗓音突然哽咽起来:“可是,我在门口守了好几天,却没有一个人让我进来,反倒像防小偷一样防着我。”
孩子不解地问我:“妈妈,那些人为啥不让爷爷进来啊?这是他亲手盖的楼房呀!我每天上学、放学都看到爷爷一个人守在门口,实在太可怜了。我给保安讲了半天情,说他是咱家亲戚,他们才放行。”我看看女儿,又看看老人,怔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