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小的时候,有一天刚从幼儿园回来,就慌慌张张地要纸、要笔。“老师布置了作业?”我问,他神秘地摆了摆小手。
过了一会儿,儿子绕过他爸爸,蹑手蹑脚地来到我的面前,递上了他的“杰作”。画面上是一件圆领毛衣:米黄的底色,圆嘟嘟的绿叶图案。瞬间,我知晓了儿子的“良苦用心”。
儿子拥有多件漂亮的毛衣,但都是买的、别人送的,没有一件让他可以向小朋友们炫耀:“这是妈妈给我织的毛衣。”
“你能把它织出来吗?” 儿子忽闪着大眼睛,用期盼的眼神盯着我。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儿子欢呼起来。
儿子不知道,我不会织毛衣且缺乏耐心,对千针万线的编织活儿,实在“不思学习”。我答应归答应,只是说说算一遍。慢慢地,我就忘掉了这件事。
后来,儿子又画了一幅画,碧绿的草地开满了鲜花,上边蹦跳着一只可爱的小猫,夸张的胡子如光芒四射,手上举着几个彩色的气球。令人叫绝的是,小猫身着的毛衣,图案就是小猫本身,一模一样。
“咦,是谁给小猫织了这么好看的毛衣?” “当然是它的妈妈了!”儿子加重了“当然”的语气,还“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而下面说出的话,更是“语出惊人”:“你妈妈比我妈妈好!”
是啊,我是没有我妈妈好。在医院做了一辈子护理工作的妈妈,睿智、慈爱,总是以身作则地告诫我们,童心至真,孩子的事情马虎不得,大人要做榜样,言必信,行必果。她批评我这个妈妈当得“不够地道”。
可见,由于我的疏忽,已经给儿子造成了伤害。那一刻,我的心里隐隐作痛,我决心要“补偿”。
我遍求师傅,终于亲自设计、亲手编织了一件湛蓝色毛衣,胸前缀上了系着玫瑰红领结的大白猫图案。
记得儿子第一天穿上它从幼儿园里回来的模样:他敞着怀,蹦着跳着上楼,“大白猫”和儿子天真烂漫的笑容相映成趣。
很多年过去,如今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受国家委派,在大洋彼岸攻读医学博士。
临出国前,我们抚今追昔。儿子说我的那件处女作毛衣,早就被他“珍藏”在金色童年的记忆里。我想,如果当年我不作出“补偿”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因为,孩子只有一个童年,稍纵即逝,不能忽略;而母爱,是营养孩子健康成长的“维他命”,更不容“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