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北面黄河南岸有座山,虽不高但名气相当大,这就是北邙山,又名北芒、邙山、北山、平逢山、太平山、郏山。它海拔300米左右,东西横亘数百里,是秦岭山脉的余脉、崤山支脉。
北邙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里有全国最大的陵墓群。这里低山丘陵,黄土层深厚,伊、洛之水自西而东贯洛阳城而过。立墓于此,既圆了古人所崇尚的“枕山蹬河”的风水之说,而且在北邙山地表以下5米~15米的土层,渗水率低、黏结性好、土壤紧硬密实,因此邙山被视为殡葬安冢的风水宝地,王侯公卿多选墓地于此,就连朝鲜半岛的百济国国王在客死他乡后,也选择了邙山为自己的安葬之地。邙山地区拥有的墓冢之多、面积之大、延续时间之长,世界罕见,曾有人称之为“东方金字塔”。唐代诗人王建说:“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白居易则问:“何事不随东洛水,谁家又葬北邙山。”俗语道:“生在苏杭,葬在北邙。”
这其中,就有中国著名的四位后主——三国蜀汉后主刘禅、南朝的最后一位皇帝陈后主陈叔宝、五代十国时后蜀的孟昶和南唐的李煜的墓葬。
后主是中国历史上对末代君主的称号。因末代君主通常无谥号或庙号,为了不直呼君主的名讳,便如此称呼该名君主。这四位后主,虽均不在洛阳登基,但均在国破家亡之后被一根绳子捆绑到洛阳或开封,死后葬于邙山的风水宝地,也算死得其所了。
第一位上邙山的后主是三国蜀汉后主刘禅。
刘禅是刘备的儿子,小名阿斗。刘备是何等英明神武的人物,可其子刘禅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俗语说“扶不起来的阿斗”,指的就是他。不知是在长坂坡被乱军吓坏了,还是被父亲为收买人心而摔坏了,刘禅的骨头好像从来未硬过。诸葛亮死后,刘禅亲政,虽有蒋琬、费祎、董允、姜维等一班贤臣良将辅佐,可他却一味信赖宦官黄皓,“溺于酒色,不理朝政”,致使朝廷腐朽,朝不保夕。这样,在公元263年,魏将钟会轻取阳安,邓艾偷渡阴平并直趋成都。魏军兵临成都之下,刘禅只好率百官出城投降,举家迁往洛阳。历史对他的评价是:“追欢作乐笑颜开,不念危亡半点哀。快乐异乡忘故国,方知后主是庸才。”
公元286年,西晋灭吴后的第七年,刘禅病死洛阳,葬于邙山,享年64岁。其墓地位于孟津平乐镇翟泉村东。20世纪60年代还有一座高7米、直径15米的大冢,如今已淹没在一片农田之中了。
接着出场的后主为南朝的最后一位皇帝——陈后主陈叔宝。
大概每个后主都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们一样的荒淫无度,一样的不理政事。陈后主在位不到8年(公元582年~公元589年),他即位之初便大建宫室,追求享乐。陈后主善于诗文,日与嫔妃、文臣游宴,制作艳词,有名的《玉树后庭花》就是其杰作:“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只是这些在飞觞醉月中吟出的,大多是靡靡的曼词艳语,“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一不留神就成为史上最负盛名的亡国之音。杜牧在其《泊秦淮》中感叹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君臣生活穷奢极欲,国力哪能不衰,国家哪能不亡。祯明二年(公元588年),隋以晋王杨广为元帅,率51万士兵南下。陈后主自恃有长江天险,不以为意。不久,隋军就分道攻入建康,陈后主与张贵妃、孔贵人避入井中被俘,陈朝灭亡。陈后主被押往洛阳,隋仁寿四年(公元604年)病卒于洛阳,时年52岁,葬于邙山。
紧随陈后主葬于邙山的是五代十国时的一对“后主双星”,他们是后蜀的孟昶和南唐的李煜。
后蜀后主孟昶即位初年,应该说还是励精图治的,他衣着朴素,兴修水利,注重农桑,实行“与民休戚”政策,然而一旦后蜀国势强盛,他便小富即安,开始贪图逸乐、不思国政,最终奢侈无度,以至于连夜壶都用珍宝制成,称为“七宝溺器”,朝政由此开始腐败,让“宫阙万间都做了土”,自己也成了后蜀最大的一名亡国奴。公元965年,在宋军的猛烈进攻下,孟昶举手降宋,后蜀灭亡。孟昶家族被迁至汴梁,赵匡胤赐孟昶冠带、袭衣,并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秦国公。7天后,孟昶即“暴卒于家”。
孟昶墓最初在今孟津平乐一带,距刘禅墓不远。皇后花蕊夫人在过了几年闹心的日子后,也回归了孟昶的身边,夫妻俩同葬洛阳北邙。据说,后来蜀人思念故主,几经周折,又将孟昶和花蕊夫人的灵柩运回四川,葬于广汉。
南唐的李煜与后蜀的孟昶二人年纪相近,经历相仿,都是情种,还都是才情出众。孟昶首创春联,工诗词。李煜的诗词成就更是厉害,只是阴差阳错做了国君,而且是亡国之君。公元961年,李煜即位后,每年向北宋贡献大批金银锦绮珍玩,企求苟延残喘,但内则大崇佛教,不事朝政,以致江河日下。宋开宝四年(公元971年),北宋灭南汉后,南唐则陷于包围之中,李煜大恐,乃向赵匡胤上表,愿自动削去南唐国号,称江南国主,以尊北宋,企图以对北宋的恭顺来维持其在江南的统治。但是,宋太祖赵匡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开宝八年(公元975年)冬,宋军攻陷金陵,俘获后主,南唐遂亡。李煜与王公后妃、百官僚属经过数月的艰难跋涉,来到开封,朝觐北宋皇帝赵匡胤,得到了一个带有极大侮辱性的封爵“违命侯”。公元978年,李后主被毒死,葬于邙山,时年42岁。
李煜墓在今孟津县朝阳镇后周寨村东,长陵东南一带,陪伴他的是其心爱的小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