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
假如你对麦子有感情,就能听到麦子走来的脚步声。
自从 “秋分早,霜降迟,寒露耩麦正适时”,田地便开始孕育着生命;农人的心底,便珍藏了希望。
冬天,万物都瞌睡了。于是,天高云淡,地阔苍凉;南飞的大雁,不厌其烦地鸣唱着人间的沧桑。
在这百业萧条的世界里,唯独麦苗,把根深深地扎进泥土,吮露饮雨,笑对冰雪,依然固执地绿!
绿,是生命的符号;绿,是人间的生机。它的智慧和大度,都将在这个时候成熟。于是,麦田便成了牧场,牧童不顾冰霜严寒,尽情地玩耍打闹;身边的牛马,还以为回到了它们故乡的绿野草甸,慢条斯理地啃着、咀嚼着;淘气的马驹牛犊,吃饱了嬉闹撒欢越跑越远,母牛扭头“哞哞”到处呼唤。麦苗知道,这是上苍赐予它美妙的天籁之声。
麦子真的很通人性,只要你真诚地对它,它会用心灵去捕捉春令之声。当人们在春风料峭中缩手缩脚时,麦子便开始起身一天一个样。当季风交替、南北对流,麦苗便“哗——哗——”笑得前仰后合,一起一伏一个浪。当麻雀寻巢、燕子呢喃,麦子俨然成了威武整齐的士兵,微风吹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回头,“刷刷”传递着苍天的指令。当麻雀时而盘旋,时而钻进林子叽叽喳喳讨论着怎样吃麦的时候,麦芒对麦芒“沙沙”笑着说,你看它们慌的,还早着呢!可当布谷鸟笑问“麦天咋过,麦天咋过”的时候,麦子便黄了。
其实,布谷鸟有所不知,现在泼场耖场吆喝牲口的声音听不见了,镰刀也不用磨了,过去彻夜通明地割麦、拉麦、摊场、碾场、翻场、扬场、搭垛、筛、晒等几十天才能熬过的火麦连天,现在你只要听到收割机响,就等着往家运粮吧,可省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