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汗颜,我一个大老爷们,晕针!看见护士给病人打针,我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凡遇看病,总要提前告诉医生,我晕针,免得人家开成针剂。
我第一次“发病”是在一家小卫生所,同事得了重感冒,医生看过说,需要打点滴。也许护士是个实习生,也许是同事比较胖,血管不太好找,反正是她扎了拔,拔了又扎,如此三番,我握着同事的手开始冒汗,不一会儿一团漆黑,我晕了过去。
此后,我有病要打针治疗时,好心人为了解除我的紧张心理,打针前给我讲笑话;也考虑到是血压偏低的缘故,打针前让我吃得饱饱的……但实验结果无一例外,我一次比一次休克时间长。
有一名医生断定我是某一次打针药物过敏,造成如此严重后果。别说,自小至今,我还真没打过针,谈何过敏?
我小时候身体出奇得好,偶尔小病,吃点药就行,根本无需打针。而这要归功于我的母亲,她不诲的教导和善意的恐吓。比如她一看见我胡乱脱衣服,就说这样要感冒,一旦感冒就要打针; 她一看见我喝生水,便说这样肚子里要生虫,生虫要打针等等。母亲尽管不是医生,但我亲眼目睹过母亲给中毒的鸡、鸭打针 ,给害病的猪、狗打针,可怜那些小动物无一不是鸡飞狗跳。作为警示,母亲要求我在一旁远远看着,直到他把大大小小的针管针头收拢在一起,让我哆哆嗦嗦地把它们放进抽屉为止。
母亲很得意她的教育方式,庆幸我从不受病痛的侵扰。但没意识到她把一种恐惧移植到我的潜意识中,成为一种病态,使我一遭遇打针便精神崩溃。
这种不能承受之重一直持续到我儿子六七岁时,有一天,他突然发烧,以往都是妻子带孩子去看医生,这次她恰好外出学习了。我只好带他去附近一家医院,医生看后一脸凝重地说:“得打针!”
我的脸就有些发烫,用打颤的声调问:“必须吗?”
“一定得!”医生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本来这是不需要讨价还价的。
耀眼的火星开始在眼前转动,我咬咬牙,决不能在儿子面前倒下去,那样会让儿子重蹈我的覆辙。我咬着牙坚定地说:“行,就这样吧!”
再看儿子,像没事一般,我略略轻松了一些。药液配好,护士走过来,示意我抱好孩子,准备开始注射。我的血开始往脑门上涌,心口开始抽搐,两眼发黑……就在这时,儿子说话了:“爸,妈妈说小孩子打一次针就长大一点,是真的吗?”
迷迷糊糊地听到儿子稚嫩的声音,竟出人意料地,我的眼前明亮起来,似有一阵凉风吹来,我清醒了许多,没有像以往那样倒下去,再看护士小姐也利落地完成了任务。
感谢儿子,从那以后,不管别人打针还是自己打针,我再没有晕过;感谢母亲,她给我的爱刻骨铭心;感谢妻子,他教育的儿子比我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