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爱华
夏季有荷花映日,秋季有满垄桂雨,冬季有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寒梅,春天更是万紫千红、百花争艳……杭州钟灵的山水一年四季都沉浸在花的海洋里。著名画家何水法先生就成长于这毓秀的山水和袭人的花草间,他自幼就爱写写画画,注定要与这满城的花草结下不解之缘。
正式走上绘画之路后,何水法先生对这满城的花草更为热爱,对其中的牡丹更是情有独钟,不仅研习前人技法,而且多次赴牡丹之乡菏泽写生,他笔下的牡丹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面貌。何水法的老师陆抑非先生有“牡丹王”的称号,何水法则成了公认的“牡丹王子”。
唯有牡丹真国色
何水法先生生于上世纪40年代中期,当他正式进入校园学习绘画时,中国的美术教育已经采用了苏联教学模式,素描、色彩成为绘画教学的基础课程,光影与透视也成为国画创作需要遵循的原则之一,而传统的国画技法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在校园以外的国画界,人物画由于容易实现为工农兵服务的要求而得到大范围的推广,山水画由于能够反映祖国的大好河山也还能够占据一席之地,花鸟画却因题材的特殊性导致其存在价值在当时出现了争议。
即使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何水法先生对花卉的热爱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不仅如此,他甚至在这个时期开始潜心研究传统花鸟画技法。1963年,何水法在旧书店见到30张宋人院体画册页,他如获至宝,当即花30元买下,此后朝夕临习,终日徜徉在传统花鸟画圣殿中。
在那个狂热而混乱的年代,大批专家教授被打倒,成为被批斗的对象,这批教授中就包括日后对何水法产生重要影响的陆抑非、诸乐三、吴茀之、陆维钊等老先生。何水法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相反他极有主见。看到自己向来崇敬的老画家被打倒,何水法没有像别人一样远离他们,而是抓住一切机会虚心向他们请教,这些老画家也乐于教授这位勤奋而有礼貌的年轻学生。
青年时代是人一生中最容易被时代大潮所裹挟的时期,何水法在这个时期没有被流行的绘画观点所左右,一如既往地爱着花鸟画,也爱着花鸟画的魅力所在——传统技法与形式。当时流行的绘画理论固然新颖,但真正美的传统绘画仍然光芒四射。这正如唐代诗人刘禹锡在《赏牡丹》诗中所说的那样:“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尽管繁花满眼,高贵典雅的牡丹终归会脱颖而出。
千娇万态破朝霞
经过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的潜心研习,何水法的花鸟画尤其是牡丹画已经小有名气了。
为了让自己的画艺更为精进,何水法决计到盛产牡丹的山东菏泽实践古人的师法造化之路。1975年初夏,何水法北上菏泽写生,在那里他创作了一批生动的写生稿。回杭途中,何水法刻意在上海停留,他要拜谒早在民国时期就已名声在外的刘海粟先生。年仅29岁的何水法,带着厚厚的一叠写生稿和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敲开了刘海粟先生的大门,令他欣喜的是,刘海粟看了他的作品后不但接见了他,而且要将他的作品留下参考。一周后,刘海粟将何水法的作品寄至杭州,赠诗曰:“疮痍满目小楼寒,静极无聊酒瓶干,忽见山东菏泽本,敢遣春色上毫端。”刘海粟在1990年出版的《存天阁谈艺录》中甚至提到自己临摹了何水法的写生稿。上世纪80年代,中国青年出版社曾向刘海粟约稿,刘海粟向他们推荐了何水法先生,随之,何水法先生倍受好评的《春风满庭》问世。接见、赠诗、临摹、推荐,这无疑是对何水法牡丹画的极大肯定与鼓舞。
1976年,杭州书画社出版了“文革”后第一批花卉画四条屏,分别是吴茀之的《紫茉莉》、陆抑非的《向日葵》、诸乐三的《鸡冠花》和何水法的《牡丹》。能够与自己所崇敬的老画家同时出版作品,这对年轻的何水法来说是极大的荣誉,同时也说明社会对其勤奋和才情给予了肯定,何水法与牡丹的缘分是越来越深了。
多年后,当被问及与牡丹的情缘时,何水法以吴昌硕的诗作答:“十年不到香雪海,梅花忆我我忆梅。”何水法将牡丹视为挚友,花开时节必访牡丹,眼观心悟,于风雨晦明之间描绘芳姿。在一次集体写生活动中,天降大雨,同行画家均选择留在宾馆休憩,唯独何水法身披雨衣手撑雨伞在渺无人迹的牡丹园奋笔疾书。风吹叶,叶盖花,姿态各异的牡丹在他笔下和着暴雨的节奏起舞。据何水法回忆,自上世纪70年代至今,他12次北上菏泽写生,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体悟和收获。
正是何水法对牡丹的这般热爱成就了他的牡丹画,从名闻杭城到载誉沪上,再到获誉京城,何水法经历了两次变法,其牡丹画的个人面貌也逐渐形成,恰如初升的太阳跃出地平线,即将艳阳高照。
转眼间,何水法与牡丹的情缘已历经40余载,昔日的“牡丹王子”也已进入艺术的收获之秋。对何水法来说,到牡丹城洛阳举办展览是其艺术之秋里的头等大事。洛阳是个极富浪漫气息的城市,千百年来,不仅曹植笔下的洛神栖息于此,惨遭武则天贬谪的牡丹花神亦久居此地。在这牡丹花开、恭迎八方宾客的时节,“牡丹王子”到牡丹城举办牡丹画展,亦可以为洛阳增加一丝浪漫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