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阳城南锦屏山上,野韭菜是出了名的。几场甘雨,浸润巍峨挺拔苍翠的山腹石面后,锦屏山上只要有土星的地方,就会钻出一簇簇嫩嫩翠翠的野韭菜。我们呼朋唤友,爬山拾趣,更多的是收获一份纯天然的野韭菜。
山岩上灌木间草丛中,野韭菜无忧无虑娇柔嫩翠小家碧玉般地守一方淡泊与宁静,细纳朝晖雨露,静观云卷云舒,不争山石的挺拔与坚硬,不争松柏的伟岸与常青,不争藤条的纠缠与霸占,不争草木的招摇与傲慢。矜持着,羞羞答答,静若处子,绿袖轻盈地吟歌曼舞,贫瘠的石面上也能抓住生机 ,狰狞的藤条中也能亭亭玉立,霸道的灌荫里也能拓展新绿。
全家农转非来到矿山后,仅有父亲一个人上班的家里更显拮据。一有空闲,我就和家人一起上山拽野韭菜。在老家养就皮实的我,对爬山情有独钟,总是乐颠颠地上蹿下跳,爬壁登崖,收获也往往最多。回来后,精择细捡,缠捆打包。来日,在菜市场最繁华的一角,我用怯怯懦懦的声音,开始最最蹩脚的叫卖。有时遇到熟人或者体弱身残者,顺手抓几把塞入他们菜篮中,分文不取,找到另一种快乐。因我家拽的野韭菜鲜嫩棵大,往往最先卖完,我就优哉游哉地“打道回府”,卖得的银两如数上交,得到父母的表扬。午饭是韭菜煎饼,那薄薄的焦焦脆脆绿意盈盈的韭菜煎饼,早已诱惑得我口水直流了;或是韭菜手擀面叶,宽宽的叶面、厚厚的嫩肉,浸润在面粉里色泽鲜艳,几滴柿子醋,几滴芝麻香油,那一阵阵韭香融和油香四溢着,荡漾着…… 如有来客,野韭菜炒鸡蛋,更是上佳的美味了。
月朗之夜,读着杜甫和苏东坡的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从古人的佳句中,感受韭菜的光鲜和唯美。更有《诗经》中“献羔祭肥”的典故和《礼仪》中卿大夫祭祖必备“韭菹”(腌韭菜)的故事均出自宜阳。女皇武则天曾钦点宜阳韭菜入御膳,赐“韭菜三宝”盛赞宜阳韭菜的膳食功效。人们对韭菜的钟爱在汉代已有记载,汉代民谣:“发如韭,割复生……”古人早就认识到韭菜的营养价值,广为种植。西汉时规定,每户要种一畦韭。五代十国时规定,10岁以上男女要种一畦韭。
对韭菜的钟爱,也让我时时处处关注有关韭菜的文章和文献,知道了: 韭,属百合科植物。山韭、丰本、扁菜、长生韭,皆为韭,它还有一个很趣雅的名字——草钟乳。《图经本草》记载:“菜中此物(韭)最温而益人,宜常食之。”《本草述钩元》谓韭“生则辛而散血,熟则甘补中”。韭,还有“春菜第一美食”的盛誉。春韭鲜嫩味美,营养丰富,胡萝卜素含量高,富含蛋白质、脂肪、维生素B、维生素C和钙、磷、铁等矿物质,具有补肾壮阳、排毒养颜、降脂杀菌等功效。韭菜吃法也多,烹饪方法简单,能与很多菜品混搭炒制,比如河虾、豆腐丝、青椒、核桃仁、绿豆芽、羊肝、鸡蛋等,也适合作馅,用来做包子、饺子、春卷、馅饼或菜蟒。古今食书、菜谱中对韭菜的吃法多有记载,可谓人们喜食的佳味了。
近期淫雨霏霏,和朋友一起登锦屏山,见到嫩嫩鲜鲜的野韭菜,如久未谋面的亲人般兴奋与快乐,我们在山间草丛中拽择着,快乐溢满了沟沟壑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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