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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凌
一个小女孩叫小豆豆,她有点另类,不像别人,规规矩矩地坐着听课,而是站在窗边,向外张望。当宣传艺人经过,她会大声喊:“宣传艺人,表演一个吧?”艺人们停下来,在教室外面,管弦齐发。
她还跟燕子说话,问燕子:“你在做什么?”燕子不回答,她就不停地问。学校拿她没办法,将其劝退。妈妈带她到另一所学校,希望收下她。
这个学校也很特别——以树为门,用女孩的话说,是“从地里面长出来的大门”,有着绿色的叶子;教室不是房屋,而是几辆废旧电车;午餐是“山的味道,海的味道”;校长听女孩说了四个小时的话,不打哈欠,没有不耐烦,从始到终,一直很专注。女孩说:“这个学校,我喜欢!”
学校的确很奇特——上课先从最喜欢的科目开始,下午散步时思考“油菜为什么会开花?”学校还要求学生穿最差的衣服,在礼堂里搭帐篷“露营”,去墓地里试胆量,跟农民学种庄稼……
在学校里,最“应该”自卑的孩子不自卑;腿有缺陷的孩子,运动会偏偏得第一,因为比赛项目,是为他暗暗设计的。老师真心爱孩子,每个孩子都得到尊重和保护。
女孩在这个叫“巴学园”的学校里,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但战争破坏了这一切。“海的味道,山的味道”吃不到了,糖也没有了,葬礼上的包子成为向往,茶话会上用树皮代替烤鱼干,她最爱的牧羊犬丢了,最好的朋友死了,最善良的校工入伍走了。最后,一颗炸弹投向巴学园,学校变成火海……女孩挤在疏散的列车上,奔驰在黑暗中。
这本书叫《窗边的小豆豆》,这个被退学的小女孩就是作者黑柳彻子。长大后,她成为联合国亲善大使、世界上最有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之一,被誉为“日本最伟大的女性”。如果不是巴学园,她也许会变成一个自卑的女孩,人生将是另一番光景。
这本书展示了一种成功的教育模式,它以一个孩子的视角来观察、思考。应该说,每个热爱教育的人,都能从书中得到启发,会恍然大悟:原来孩子是这样想的,原来教育应该这样。
但故事的结局又那么悲凉,读到最后,我一边为孩子们、为摧毁的巴学园流泪,一边思考战争。
巴学园1937年创办,1945年被毁,正好与我们的八年抗战同期。小豆豆上学的那段时间,战争已接近尾声,日本也为战争付出了代价。大肆的掠夺非但没给小豆豆这些日本孩子带来福祉,还引来了灾难。在小豆豆吃不到糖果的时候,又有多少中国孩子流血、流泪、流离失所!书中的那些亲切的、谦和的、爱孩子的人们,出了国门,难道也会变成战场上的屠戮者吗?
两处天涯,一轮明月,其实,不管是侵略者还是被侵略者的孩子,遭遇战争,都是无可奈何的事,父辈的贪婪带给他们的不是幸福,而是灾难。孩子们应该在明月清辉里,无忧无虑地成长,最好永远不要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