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青海湖是以一条蓝色长带的形式进入我视野的。
汽车在青藏公路上西行,路两侧的风物令初入青海草原牧区的我有些许失望。六月上旬,内地的原野早已草肥树茂、花开蜂舞。而到了西北草原,我很少看到树,也绝少看到连绵不断、锦缎似的绿草地。光秃秃的山、斑驳的沙草地,不断麻木着我的视觉神经,让我昏昏欲睡。
正当我趋于疲劳之时,同去的人惊呼:“看,青海湖!”
“哪里?”我睁开眼,急切地转头看向窗外。
果然,斑驳的沙草地和低聚的云团间多了一带蓝,是蓝天无意间撒向地面的蓝色沉淀吗?至纯至正,比天更蓝,或者应该说是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青海湖,真的是一片“青色的海”。
青色水带吸引着我向前,它渐渐在我的视线中变宽、变平。最终,它不再是天空在白云后垂下的青带,而是我面前一方蓝宝石般的水面。
望着近处的这汪蓝,我完全体会不到期望中面对大海的感觉。
水面也挺大,但远没大海浩瀚。不费丝毫眼神,北面湖岸上灰白的沙坡,还有已被映衬成蓝色的山峦都尽收眼底。灰白的沙坡是湖岸山峦的底部,湖水浩荡的时候,沙岸应是和湖水相拥着的。现在,沙岸却裸露在不远的湖对面,向我们眨着眼,告诉我们:这里其实不是海,是湖,是以青色的海的形式存在的一汪湖。
近处的湖水颜色似淡水,清澈见底,沙石历历在目,还有一些细小的游鱼,大概是具有传奇色彩的青海湖裸鲤的幼苗。与湖水隔着堤坝的浅水里游弋着许多蝌蚪,让人惊奇,与咸水湖离得这么近,外侧的水竟然是淡水。我往湖里面看,湖水很快变深变蓝,终于都一体成了海蓝、海青。
我坐上游船,想去湖中体味一番,可惜游客众多,船上工作人员关上舱门,禁止到甲板上去观景,要上甲板,需另外交钱。考虑到自己衣衫单薄,怕甲板上风大,我也就规规矩矩待在舱里,透过窗窥几眼湖面的风景——仍是满眼的蓝青。
大约有二十分钟船程吧,轮船绕过水雷发射试验基地,在蓝色水波里“突突”了一阵子,把我们送上了一个荒岛。
先前在湖边,我往西看时,视线被一道黄色的堤影遮挡了。那堤影,正是这个名叫二郎剑的荒凉半岛。到了这里,我才发现西侧湖面相对宽阔得多。刚才,我们大概只是处在整个青海湖东南的一个小角。
半岛名叫二郎剑,其形成过程传说与二郎神有关。不过,大凡旅游景点的有关传说,多半也只是穿凿附会,娱乐游人而已。这个二郎剑半岛,最早处在青海湖湖底,湖水退去,就露出来成为半岛。岛上除二郎神塑像外,没有其他景观。湖光云色外,遍地是沙石,还有几丛不知名的荒草,显然提不起游人的兴致。我沿着绕半岛铺设的木板路行走一圈,意欲寻找几只海鸟,却没看到。不知道那些鸟,是都集聚到了湖西的鸟岛,还是仍然滞留他地,尚未迁回青海湖。
在半岛的沙滩上,我看到几棵娇弱的小草。骄阳之下,小草扎根沙石中,匍匐生长着,顶部都开着一朵鹅黄的花,抑或只是未变绿的嫩叶。正是这一点点鹅黄,让在荒岛上行走的我感到了一点点别样的生机。
青海湖景区门票上,湖水湛蓝,油菜花金黄,草原葱绿,还有海鸟翱翔,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美得让人惊叹。现在,这里的油菜花未开,据说还要过一阵子。或许,我来得不是时候。
回程时,青海湖在我们车后,渐次变成了青色的带、线、点,然后消失。我回味着那几棵开着黄花的小草,想起了罗布泊。小草不应该生长在那里,本来那里满盛的,应该是青海湖浩渺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