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朝结束了唐末以来的分裂割据局面,经济和文化达到中国历史上又一个高峰。宋朝实行两京制,洛阳和汴梁为全国两大中心城市。由于宋太祖、宋太宗均出生于洛阳,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众多,朝中重臣多居洛阳。洛阳是全国文化中心,名人荟萃,文彦博、富弼等人组成“耆(qí)英会”,饮酒赋诗,欧阳修在此写就《新唐书》,司马光在此编纂《资治通鉴》,程颢、程颐兄弟在此研学传道,形成一整套哲学理论,人称“洛学”。
名人荟萃,这里单说邵雍。他在洛阳推理演“易”,形成“先天学”理论,他的言谈举止都有道教的影子。
邵雍,字尧夫,范阳(今河北涿州)人,少年随父迁居共城(今河南辉县)。他在百泉“太极书院”讲学,朝廷屡次授官不赴。30岁时,邵雍游西京洛阳,被洛阳的秀美风光所吸引,次年,举家迁居洛阳。他初到洛阳,先居城东北云溪观(邵雍称“长生洞”),后在富弼、司马光等人资助下,买安审琦的故宅安身,为居所题名“安乐窝”。他写道,“夏居长生洞,冬居安乐窝”、“窃料人间乐,无如吾最多”,道出了内心的满足与快乐。
邵雍学识渊博,著作颇丰,有《皇极经世》、《渔樵问对》、《伊川击壤集》等。他参悟《河图》和《洛书》,又根据《易经》中关于八卦形成的解释,融合儒道思想,创立了“先天学”。他认为宇宙的本原是“太极”,也就是“道”和“心”。他说:“太极不动,性也,,神则数,数则象,象则器,器则变,复归于神也。”也就是说,太极永恒不变,而天地万物皆有消长,有始有终,并且按照“先天图”循环变化。他为此画出“先天图”,完善“太极图”,成为道家道教的神明。
据传,邵雍为高道陈抟(tuán)的嫡传弟子。皇帝多次请陈抟出山,陈抟次次拒绝。邵雍也多次被举荐为朝官,他一再借故推却。不同的是,陈抟做山林方外客,邵雍却隐居闹市。他常穿道士装出行,怡然自得。他以天道易理说人事,却不信打卦算命。他在《道装咏四首》中说:“道家仪用此衣巾,只拜星辰不拜人。何故尧夫须用拜,安知人不是星辰。道家仪用此衣巾,师外曾闻更拜谁。何故尧夫须用拜,安知人不是吾师。安车麈(zhǔ,古书上指鹿一类的动物,其尾可做拂尘)尾道士装,里闬(hàn)过从乃是常。闻说洞天多似此,吾乡殊不异仙乡。如知道只在人心,造化工夫自可寻。若说衣巾便为道,尧夫何者敢披襟。”
邵雍曾到邙山拜谒上清宫。他在《同府尹李给事游上清宫》诗中写道:“洛城二月春摇荡,桃李盛开如步障。高花下花红相连,垂杨更出高花上。闲陪大尹出都门,邙阜真宫共寻访。不见翠华西幸时,临风尽日独惆怅。”诗里的“翠华西幸”,是对宋真宗三次驾幸上清宫的追忆。
邵雍谈到自己与道教的关系,在《自咏》一诗中十分洒脱地说:“天下更无双,无知无所长。年颜李元爽,风度贺知章。静坐多饮茶,闲行或道装。傍人休用笑,安乐是吾乡。”
邵雍不信打卦算命,洛阳民间却把他传为神机妙算的高人。宋时,洛阳牡丹甲天下,邵雍喜爱牡丹,善于观察研究,人称“牡丹通”。《童蒙训》载,一日,邵雍访赵郎中,与章子厚同会。章子厚说起牡丹夸夸其谈,旁若无人。邵雍道:“洛人以见根柭(pèi,生长枝叶)而知花之高下者,知花之上也;见枝叶而知花之高下者,知花之次也;见蓓蕾而知高下者,知花之下也。如长官所说,乃知花之下也。”章子厚顿时面红耳赤。《闻见录》载,郑公留守西京,因府园牡丹盛开,召司马光、邵雍同会。有人问:“这园内牡丹有多少朵?”邵雍说:“千朵。”郑公让人数之,如邵雍言。有人又问:“此花几时开尽?”邵雍思之良久,说:“此花尽来日午时。”众客皆不信,郑公道:“来日食后可再会于此,以验先生之言。”众客果然第二天再到郑府聚会,中午吃过饭,花尚未恙,烹茶之际,忽有群马惊从厩中跑出,奔入花丛,马蹄践踏,花尽毁折,“于是洛中愈服先生之言”。
邵雍的理学独树一帜,程颢、程颐称其为“内圣外王之学”,朱熹赞他“天挺人豪,英迈盖世,驾风鞭霆,历览无际,手探月窟,足蹑天根,闭中古今,醉里乾坤”。邵雍故居在今洛阳市洛阳桥南,墓在今洛阳市伊川县平等乡西村紫荆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