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语
时光荏苒,逝者如斯。一些老洛阳人耳熟能详的历史,正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并渐行渐远。百余年来,那些曾在洛阳大地上驰骋的英雄豪杰和注定将载入史册的特别事件,幕后究竟有多少故事?
为了让人们了解当年洛阳人的生存状况、生活环境及一些重要人物、重大事件,本版特开设《洛阳旧事》栏目,以飨读者。
历史就在转眼之间,历史就在你脑海中。欢迎您拿起笔来,讲述那些关于洛阳真实而鲜活的往事,品味记忆,传承历史。
1935年夏,豫西连日大雨,黄河、伊洛河暴涨,曾是秦汉县治、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偃师老城被淹,房屋建筑倒塌殆尽。上海《晨报》以“偃师陆沉”为题报道,洛阳《行都日报》惊呼“大雨滂沱三日之后,偃师又成泽国”。当时的偃师县长杨兆钫率员在大堤上叩头许愿,也未能阻止洪水肆虐,他本人还是被渔船连夜救出的。百姓四处逃命,县署被迫搬到北窑、窑头等地临时办公。
偃师士绅孙桓卿等联名发起募捐,集资救助灾民、筹建偃师新城。民国元老张钫时任河南省建设厅厅长,他多方奔走呼号,终于征得省民政厅等单位同意,募得资金,开始运作。偃师成立灾民新村管理处,由孙桓卿任处长。当时有人建议将新城建在缑氏、槐庙,均被否决,最后决定建在槐庙北槐荫寨半山坡上。此处背靠邙岭虎头山,南临伊洛河,背风向阳,是风水绝佳之地,有三个优势:地势高不怕水患,征地费用低,近偃师火车站交通方便。事后证明,这一决定非常正确。
在灾民新村管理处的运作下,新村建设对外招标,春生建筑公司中标,经理董占魁。新村有统一规划图纸,每户建上房(北向户为临街)三间,为土墙瓦顶,宅基用虎头山红石铺建,院墙住户自建,公家给予一定补贴。施工后期,因资金不到位,出现亏空,工头讨要工钱,董占魁无力支付,只好逃跑,管理处又另找队伍施工。
县政府、大礼堂、图书馆、小学校舍、运动场、花园、监狱等配套建筑也同时兴建。县政府全为青砖结构,办公用房、人员宿舍一应俱全,占地20多亩;大礼堂高大气派,可容纳几百人聚会;图书馆以张钫母亲名字温如命名,仿古建筑,雕梁画栋,气势非凡,藏书数千册;花园在政府东边,占地近20亩,种植四季花木,配有专人管理。
经过一年多时间,100多座灾民新居及各种建筑基本完工,县政府等机构先后搬至此处办公。而后,参加淞沪会战的孙元良的88师移驻偃师,又在花园建忠烈祠。新村街道均用偃师历史名人命名,有许远路、玄奘路、武亿路、杜甫路、苌弘路等。
新村建成,灾民陆续入住,当时规定入住者是房屋被淹的家境贫困者,富商、经济条件好者不得搬迁。但实际上,入住者大多是与政府有关系的人家,真正无依无靠的灾民很少搬入。当时还规定,以姓氏笔画决定房屋位置,丁、王、石等姓在村东边,赵、张、焦等姓依次向西排定。这样做既可避免挑房纠纷,又照顾到同姓集中居住,不失为一种好的解决办法。很快,灾民新村、偃师新城就具有了一定规模。
搬迁工作告一段落后,县政府又决定修筑城墙,把新村与原有居民点槐荫寨、张家沟、西坡围拢起来,共同命名为“新城”。各乡出人工分段承包建城墙,沿城外就近取土,用木棍以稻草固定、中间填土夯实这种古老的办法打墙。因各段进度不一,最先建成的是南部一段,南门(正门)并排有二,一为进门,一为出门,甚是宽敞,门洞上竖写魏体二字“瞻洛”。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日寇大举侵华,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执行“焦土”战略,拆除洛阳城墙,新城在建城墙也随之停工。抗战八年,城墙建设一直处于停工状态,抗战胜利后,又继续施工。历经十年,一座周长五里、高近三丈、上宽丈余设有女墙行道、周围有城壕的城池终于建成。城墙呈南宽北窄、北高南低梯形状,东南门上横书隶体“和平门”三字,南门也改为“中山门”,西门名“望都”,北门未命名,东门建而未启用。当时,因洛阳城墙被拆,偃师新城就因为城墙而成为豫西地区独一无二的坚固城池。然而,即使是这座坚固的城池,也未能抵挡解放军的进攻,1948年,刚刚听到解放军的枪声,县城守备人员只在城墙上瞎放几枪就弃城而逃。
新中国成立后,县政府南迁槐庙。20世纪50年代中期,因偃师火车站扩建,南城墙被扒。由于施工不慎,城墙倒塌,造成多人死伤。后来,在修大寨田、建房时,城墙基本被拆完,现在,人们只有从城西北角、东北角尚保留的残垣断壁,一窥昔日城墙的雄姿。原来灾民的住房,现在也大都翻新为楼房。图书馆和大礼堂在20世纪70年代被拆除,砖料被用来修建引水工程。县政府先后是国民党、日伪、共产党的县治,新中国成立后是中学、党校校址,现在被偃师实验高中占用,里边的旧房已被彻底拆完。
如今,唯有村内小桥边镶嵌着的清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刻制的槐荫石碑,默默地诉说着那段历史。回想起来,如果能保留下豫西仅存的城墙、典雅的图书馆,保留下完备的县政府,现在该是多么珍贵的旅游资源啊!
相比当今如火如荼的建设热潮,偃师新城已无“新”可言,人们只能从它的名字上回味当年的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