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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版:洛 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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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10 月 15 日 星期    【打印】  
我乡我土
父亲的回望
□ 程远河
    母亲过世已近十年,父亲在故乡日渐老去。虽有兄弟在老家伺候,但我总是不放心。所以这次回乡,我决意要接父亲离开他居住了近一生的小村,让他和我一起到我谋生的城里去。

    进入八里沟,翻过苏家山,我终于到达家门外。白杨树的叶子在风中喧哗,房顶几株瓦松很是苍翠。兄弟们闻声从屋中走出,接着飞出了侄子、侄女。

    一同回去的人拿着相机到处咔嗒:鸡窝、羊圈、牛车、磨坊、戏台、古井……这些景物虽然破旧,进入镜头却让人看着亲切。父亲笑着说,十年八年后在城里生活的下一代,谁会认这里是他们的故乡呢?我默然。

    我和父亲商量进城用了近三年。

    当初父亲得知我的决定后,先是反对,接着焦躁不安。他不说话,只是不停地走来走去。春节后农闲没活干,他却执意到地里,用粗糙的大手挖开干草的根部,看下边是否有新芽萌生。他拉住小麦的枝叶细细端详,看着积雪初融的远山出神。院外的粪肥刚积下一点儿,等不到用车拉,就被他担到地里去了。当今很少有人锄地了,他却把几亩小麦锄了个遍,把地里的土坷垃打碎,弯腰拔掉夹在麦苗间的杂草……

    家里好几年不栽红薯了,这两年父亲却提议栽两亩红薯。在村北那块叫王岭的地上,父亲用锄头刨开一个个窝,我从条子沟水库挑来一担担水,女儿把它们一瓢瓢浇下,其他人把红薯一棵棵埋好。劳作间隙我坐下来,看父亲的锄头一起一落,看他执著的样子,猛然感到他的刻意中有一种行者退隐、演员谢幕的悲壮,而这一切并非出自他的本愿。他知道,不久的将来,他是决计不能再回来侍弄这块田地了。

    今年麦子收成好。收割接近尾声,父亲让我把最后拉回的几车麦子摊在场上晒干。他戴上草帽,套上黄牛拉着碌碡(liù zhou,农具),扛着木锨甩着鞭子,一圈圈为那些麦子脱粒。

    麦收后,大地袒露着坦荡的胸膛,忍受着烈日日复一日的曝晒。父亲站在干得冒烟的土地边上,指着裂开宽缝的麦茬地对我说,麦子收了种不上秋,日头晒在地上,晒得庄稼人一天天心焦啊!我说,那要是下一场透雨,满眼新绿,庄稼在望,该欣慰了吧!父亲说,那时也轻松不得,看地里的杂草比庄稼长得更快,急着拔草却下不去地,心里说啥也不能踏实。天放晴,顶着烈日锄草就是必须的了。草连根锄下后必须抛得远远的,根朝上对着太阳才能晒死。要不这样,如果再下雨,它们又活过来了。秋收一张锄,那是农人和老天的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啊!父亲边说边望着远处的原野青山,我们的头顶有白云悠悠飘过。

    暑假,我的孩子们主动回乡参与父亲的田间生活。儿子帮他施肥,女儿帮他拔草,烈日下他们不叫苦累,使父亲欣慰。他割的草太多扛不动,孩子们就把草装上架子车,沿着新修的水泥路飞跑,把一路轻快撒向原野。孩子们帮着老人铡草、喂牛、扫院里的落叶、汲来清泉洗去尘垢。星月交辉的夜晚,孩子们和村里其他的伙伴们在村里疯玩,山间处处回响着人声。父亲笑着说他从孩子们身上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小时的我,他轻松不少。

    我比谁都理解父亲的感觉。

    玉米上架,花生上房,豆儿上场,故乡原野上属于农人的秋天沉甸甸地降临。谷子穗比狼尾巴还粗还长,芝麻在各家的平房上堆得老高。父亲把打下的庄稼都分给他的子女,这是他用在土地上的劳作最后一次馈赠后代。上天故意把这告别演出安排得庄严而排场,日后更会让城里的我们对这块生养自己的土地百倍想念。一进城,父亲也只能吃到从超市货架上买来的粮食果蔬了,虽然它们曾那么长久地生长在我们房前屋后的田野上。

    我回过神来,已是夕阳在山。装好父亲的东西,我们的车子在渐近的暮色里缓缓驶出小村。作别时分,高岭上站着送行的亲人们,虽不苍凉,但人心依依。虽然以后我们还会归来,但对年近八十的父亲来说,这是对土地和劳动的真正告别了。

    我躺着,听窗外呼呼的风声,知道我们在走着我熟悉的路,对家乡却感到有点陌生起来。父亲不停地回望那已在朦胧夜色里的申洼村,深思不语。拐过一道山梁,正有大大的月亮从山洼升起,照亮着大地,一如我少时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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