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色 高均海摄于香山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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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下雪了!
收到洛阳朋友发来的短信,远在南方的我下意识地扭头望向窗外:这座南方都市依然苍翠满城。回过神来,我有点怅惘——今年洛阳第一场雪,被我错过了。
对于雪,其实我并不稀奇。但每年第一场雪飘落,我仍会涌起无限的激动和兴奋。有雪花当背景,天地之间我独行,弹指万千花顿开。这般豪情和惬意,实在是每年少有的饕餮享受。
或者,我和三五好友,到雪地里去踏雪寻梅,附庸风雅一番,也是乐事;玩累了,找家小店,选个临窗位子坐下,点盆火锅,倒几杯酒,擦净玻璃墙上的雾气,观雪花飞舞,看热汤翻滚。这番把酒言欢、冰火两重天的情景,常会让我孩子般地突发奇想,想摘几片雪花来下锅。
成年后,我在洛阳城居住的十多年间,这种难得的放纵轻狂几乎年年初雪时都会发生。不独我,满城洛阳人,因为初雪,大概都会莫名增添几分豪情壮志、诗酒情怀。
今年,曾经和我一块雪里寻梅、观雪饮酒的朋友们,是否还在继续着往年的快乐呢?这位发来短信、告诉我洛阳下雪了并感叹今年雪来得早的朋友,是否原本期望今年的洛阳初雪,能推迟到我返家时再下,然后大家如往年一样狂欢呢?
没多久,我的一位在上海工作的发小打来电话。他很兴奋地告诉我,洛阳老家下雪了!然后我们扯起了小时候在洛阳乡下时,每年下大雪的场景。
在我们老家,下雪是件很盛大的事情。下了大雪,地里的庄稼就不怕寒冷或干旱了,来年的丰收就有了指望。而小孩子肯定不会去操心庄稼的收成,雪花,更像天赐的玩具。
原本坑坑洼洼的土路被雪花一盖,成了光滑、平坦、柔软的雪地。孩子们在上面嬉戏,再也不用担心磕绊。厚厚的雪堆,是我们那时候能享受到的最为柔软厚实的垫子。有时,我们索性在雪地里打起滚来。堆雪人、打雪仗、吃雪、吃冰凌,都是我们经常干的事情。
一晃,这些与雪花有关的童年趣事都很遥远了。这位发小在电话中说他打算在洛阳市区买套房子,以后不准备回乡下了。我开玩笑说,那当然好,再过二十多年,等我退休了也回洛阳,下雪时就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打雪仗了。
二十多年时间其实并不长,只是我们离老家却越来越远。我知道,小时候那种玩雪的乐趣再也追不回了。
母亲也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洛阳下雪了,问我在南方冷不冷,要不要家里再寄条棉被过来。
母亲没什么文化,任凭家里的大姐再给她解释,她也很难接受南方一点都不冷的说法。她看到洛阳下雪了,很自然地就担心起孤身在外的我的冷暖。
小时候过冬,我们姐弟几个穿的棉衣棉裤,都是母亲精心准备的。我们长大后,不再穿母亲缝制的棉衣棉裤了,她就把精力用在为我们缝制被褥上。弹花、扯布、一针一线地缝制……母亲在每年的操劳中渐渐老了。雪花每飘一次,母亲的头发都要白几分,最后,真成了“发如雪”,她却仍在为我们的冷暖操心。
洛阳下雪了。我在南方,就这样,北望着洛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