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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回老家,在整理杂物时,我看见门后放了一大一小两根扁担。那是父亲和我30年前用过的扁担,如今已经闲置多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我用湿布抹去上面的灰,轻轻地抚摸着扁担,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大扁担是毛竹做的,在我们豫西并不多见,是父亲退伍时带回来的,之后的岁月里就和我们一家人结下了不解之缘。父亲在教书之余,春天用它担肥料,夏天用它担麦子,秋天用它担玉米,冬天用它担红薯、杂草……就这样,担过黎明,担过黄昏,担过风雨,担过四季,担起了艰难人生。
小扁担是用水曲柳做的,材质坚韧。记得那年我8岁,母亲因为体弱多病,还要照顾幼小的弟妹,无力下地干活,平时农活多靠父亲一人。队里分的庄稼都是父亲放学或下晚自习后担回家的。可到了冬初收红薯时就困难了,那时生产队分红薯都是抓阄,若遇上手气差,抓到的号排在后面,就得夜里一两点担红薯。幼小的我只好提一盏马灯跟在会计身边满山跑,一边排号一边等父亲放晚自习。父亲回来后,就着微弱的马灯的光亮将红薯一一切片,我就将红薯片一片一片摆在向阳的红薯地里或山坡上,剩下的小红薯,父亲就用两个篓子担回家。这时大多数人家都已经收工了,崎岖的山路上只有父女俩的身影和一盏忽明忽暗的马灯。有时候剩的小红薯多,父亲一次担不完,还要担第二趟。
那时流行的样板戏《红灯记》中李铁梅有一段唱词“爹爹的担子千斤重,铁梅愿担八百斤”,这句唱词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强大的力量。我也要有一根扁担替父亲分担,父亲不同意,怕压坏我正在成长的身体。当时我虽然年龄不大,个子却比同龄人高出许多。经过我再三请求,父亲用水曲柳给我做了一根小扁担,告诉我不能超过40斤,否则会压坏扁担。这根水曲柳扁担成了我童年的小伙伴,不仅担红薯,而且平时担水、担猪草,从30斤、40斤到60斤,从没压折过。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水曲柳扁担韧性大不易折,父亲只是担心我的身体才那么说。
从小学到初中,在上学之余,这根小扁担一直陪伴着我度过春夏秋冬,直到我以后外出上学参加工作。此后这根小扁担就成了接力棒,弟弟妹妹接着用,我们和父亲一起担负起了家庭的重担。
后来,我回家看父母,仍然用扁担挑水。邻居大嫂开玩笑:“坐办公室的还会挑水?”我一笑了之。她哪里知道,水曲柳的韧性已经渗入我的血液、骨髓,从小担扁担的身躯早已习惯了重压不弯。“穷家儿女早当家”,父亲的言传身教使我自立、自信、自强的同时,也使我享受到奉献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