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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两位诗人都遇到了太大的变动：纳兰性德脚下的民族土壤急速变动，龚自珍脚下的精神土壤急速变动，使他们的诗句一时找不到稳定的承载。他们的天分本可以进入文脉，但文脉本身在那个找不到价值坐标的年月仓皇停步了。

    除了他们两位，我还要顺便提一笔个人爱好，那就是18世纪只活了三十几岁的年轻诗人黄景仁。我认为20世纪古体诗写得最好的郁达夫，就是受了他的影响。

    既然已经说到现代，那就顺着再说几句吧。

    中国近、现代文学，成就较低。我前面刚说明清两代500多年只出了两个一流文人，哲学家王阳明和小说家曹雪芹，那么，我必须紧接着说一句伤心话了：从近代到现代，偌大中国，没出过一个近似王阳明的哲学家，也没有出过一个近似曹雪芹的小说家。

    一位友人对我说：感冒无药可治，因此世上感冒药最多。同样，中国近、现代文学成果寥落，因此研究队伍最庞大。研究队伍一大就必然出现夸张、伪饰、围诼、把玩的风尚，结果只能在社会上大幅度贬损文学形象。一般正常的读者，已经不愿意光顾这个喧闹不已的小树林了。

    说起来，中国现代文学的起点倒是可喜，那就是顺应中国文脉已经不能不转型的指令，成功示范并普及了白话文。由于几个主事者气格不俗，有效改变了中国文学中最能闻风而动、见隙而钻的骈俪、虚靡、炫学、装扮等旧习，选了朴实、通达一路，诚恳与国际接轨，与当代对话，一时文脉大振。但是，由于兵荒马乱、国运危殆、民生凋敝、颠沛流离，本来迫于国际压力所产生的改革思维，很快又被救亡思维替代，精神哲学让位给现实血火，文学和文化都很难拓展自身的主体性。结果，虽然大概念上的中华文明有幸免于崩溃，而文脉则散佚难寻。已经显出实力的鲁迅和沈从文都过早地结束了文学生涯，至于其他外来流派的匆忙试验，包括现实主义在内，即便流行，一时也没有抵达真正的“高格”。

    现代作家之中，真正懂文脉的也是鲁迅。这倒不是从他的小说史，而是从他对屈原、司马迁和魏晋人物的评价中可以窥探。郭沫若应该也懂，但天生的诗人气质常常使他轻重失度、投情偏仄，影响了整体平正。

    在学者中，对中国文脉的梳理做出明显贡献的，有梁启超、王国维和陈寅恪三人。本来胡适也应排列其中，但他作为一个优秀的大学者缺少文学感悟能力，例如他那么成功地考证了《红楼梦》，不知道这部小说的真正魅力在何处，因此对文脉总有一些隔阂。梁启超具有宏观的感悟能力，又留下了大量提纲挈领的表述；王国维对甲骨文、戏曲史、《红楼梦》的研究和《人间词话》的写作，处处高标独立；陈寅恪文史互证，对佛教文学、唐代和明清之际文学的研究十分精到。

    29 “中南海”的前世今生（中）

    中海，从蜈蚣桥以北，到金鳌玉 （dōng）桥（今北海大桥）以南，因在西苑海子（太液池）的中部，所以被称作“中海”。中海主要分为南、西、东三个宫苑区板块。

    南岸宫苑西苑门里，与瀛台隔池相望的是勤政殿，曾为康熙帝御门听政处。殿西为丰泽园。康熙帝建丰泽园是为劝课农桑，扶犁耕作，以农为本，取名丰泽，寓意是风调雨泽、五谷丰登。丰泽园内主体建筑为崇雅殿。乾隆年间改名惇叙殿。光绪年间，因给慈禧太后祝寿而改名颐年殿。民国时改名颐年堂，袁世凯曾在此办公。1949年后，颐年堂是毛泽东、周恩来等开会的高端会议厅。

    颐年堂东为菊香书屋，系康熙年间建，曾为书房。后毛泽东主席曾在此办公、居住，今为“毛泽东同志故居”。菊香书屋后为澄怀堂，园内还有春藕斋。斋北为海晏堂，是慈禧太后招待女宾的地方。后，袁世凯改为居仁堂（现无存）。

    西岸宫苑紫光阁在中海西岸偏北，明代这里为一座四方高台，皇帝在台上看骑射、观龙舟。后改称紫光阁。清帝照例在这里阅试武进士。清乾隆帝仿唐朝麟阁绘形之制，将所谓“十全武功”（平准噶尔二，定回部一，扫金川二，靖台湾一，降缅甸、安南各一，受廓尔喀降二），四次共135名功臣，“写图表迹，永示千秋”，图像挂在紫光阁。这批功臣像和战图，在八国联军进入北京后，“紫光阁功臣像多为敌人窃去，或剪以糊壁”。紫光阁后为武成殿。紫光阁还是晚清接见外国使臣的殿堂。清同治十三年（1874年），同治帝在紫光阁接见日、俄、美、法、荷、英六国使臣，并接受各国使臣呈递国书（这是清帝第一次正式接见外国使领馆官员递交国书）。现在的紫光阁建筑，基本上是清乾隆时的格局。

    仪鸾殿（怀仁堂），原在紫光阁南中海西门内，曾做过西太后“颐养”的宫殿。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西苑成为八国联军总司令部驻地，联军统帅瓦德西就住在慈禧寝宫仪鸾殿。第二年二月二十九日深夜，仪鸾殿起火，瓦德西仓皇逃出。慈禧太后回銮后，修复仪鸾殿，改名海晏楼。另择址费银10万两建成了新的仪鸾殿，更名为佛照楼，民国初改名怀仁堂。

    东岸万善殿，明清中元节（七月十五日），都在这里做法事。顺治帝剃发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殿西有亭，称水云榭。亭中立乾隆帝御书“太液秋风”石碑，为燕京八景之一。

    清光绪十四年（1888年），西苑有两个现代科技的火花：一是建只有20马力的西苑电灯公所，两年后正式发电照明，这是在北京建立的第一个发电厂。二是建紫光阁铁路，南起中海瀛秀门外，至镜清斋（静心斋）站，总长为2300多米。在一段时间里，慈禧太后与光绪帝，每日乘坐小火车至北海镜清斋（静心斋）用午膳。因西太后怕火车轰鸣声败了禁城风水，小火车由太监牵绳曳引而行，行车时还有太监持仪仗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