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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人就是文化人,书法家就是书法家,涉政过深,为大不幸。我想,褚遂良像很多文化人一样,一直记忆着唐太宗和虞世南的良好关系,误以为文化和权势可以两相帮衬。其实,权势有自己的逻辑,与文化逻辑至多是偶然重合,基本路线并不相同。
幸好褚遂良还留下了很多优秀的书法作品,这是他的另一生命,逃离了权势互戕而永不死亡的生命。现在到西安大雁塔,还能看到他写的《雁塔圣教序》。那确实写得好,与欧阳询、虞世南的楷书一比,这里居然又融入了一些隶书、行书的笔意,瘦瘦劲劲,又流利飘逸。在写这份《雁塔圣教序》的第二年,他又写了大楷《阴符经》。这份墨迹最让我开颜的,是它的空间张力。所喜的是,这种张力并不威猛,而是通过自由的流动感取得,这在历来大楷中,极为罕见。除了这两个碑外,他写于四十七岁时的那个《孟法师碑》,我也很喜欢。一个中年人的方峻刚劲,加上身处高位时的考究和精到,全都包含在里边了。
褚遂良的这几个帖子,至今仍可以作为书法学者的奠基范本。
唐代书法,最绕不开的,是颜真卿。但对他,我已经写得太多,说得太多再重复,就不好意思了。
颜真卿的生平,我在为北京大学各系学生开设的中国文化史课程中已经讲述得相当完整,可以参见已出版的课堂记录《四十七堂课》。整部中国文化史,在人格上对我产生全面震撼的是两个人,一是司马迁,二是颜真卿。颜真卿对我更为直接,因为我写过,我的叔叔余志士先生首先让我看到了颜真卿的帖本《祭侄稿》,后来他在“文革”浩劫中死得壮烈,我才真正读懂了这个帖本的悲壮文句和淋漓墨迹。以后,那番墨迹就融入了我的血液。
我在上文曾经提过,平日只要看到王羲之父子的六本法帖,就会产生愉悦,扫除纷扰。但是,人生也会遇到极端险峻、极端危难的时刻,根本容不下王羲之。那当口,泪已吞,声已噤,恨不得拼死一搏,玉石俱焚。而且,打量四周,也无法求助于真相、公义、舆论、法庭、友人。最后企盼的,只是一种美学支撑。就像冰海沉船彻底无救,抬头看一眼乌云奔卷的图景;就像乱刀之下断无生路,低头看一眼鲜血喷洒的印纹。
美学支撑,是最后支撑。
那么,颜真卿《祭侄稿》的那番笔墨,对我而言,就是乌云奔卷的图景,就是鲜血喷洒的印纹。
康德说,美是对功利的删除。但是,删除功利难免痛苦,因此要寻求美的安慰。美的安慰总是收敛在形式中,让人一见就不再挣扎。《祭侄稿》的笔墨把颜真卿的哭声和喊声收敛成了形式,因此也就有能力消除我的哭声和喊声,消解在一千二百五十年之后。删除了,安慰了,收敛了,消解了,也还是美,那就是天下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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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故宫“三国宝”
沈阳故宫珍藏大量文物,重要文物有2万多件,内有10件文物被誉为“镇馆之宝”。这10件国宝是:后金天命云版、皇太极腰刀、金代交龙钮大钟、清郎世宁设色《竹荫西狑图轴》、清王翚(huī)等设色《康熙南巡图卷》、清雍正款青花红龙大盘、清乾隆款嵌珐琅缠枝花卉钵,还有下面要介绍的3件。
第一件,努尔哈赤宝剑。清太祖御用宝剑,是极珍贵的努尔哈赤传世实物,举世无双,弥足珍贵。宝剑的剑刃为钢质,全长80.5厘米,刃长58.3厘米、刃宽3.1厘米,柄长19厘米、柄首宽8.3厘米,镡(xín,剑柄末端与剑身连接处两旁突出部分,又称剑鼻、剑珥)长3.2厘米、格宽9.9厘米。剑身为钢质,双刃。剑柄为铜质,柄首为铜质呈海棠形,开光内錾刻天官、鹿、鹤图案,柄身包以黑牛角。剑镡为铜质,中间开光内錾有玉兔、祥云图案,镡两端龙首、鱼身纹饰。剑鞘外包铜皮和鲨鱼皮面,有7道铜箍,中间两侧另包以鲨鱼皮,并镶嵌螭虎、花卉纹鎏金铜片。鞘表面另镶有铜质镀金螭虎纹和菱形花卉纹饰。清乾隆年间曾为此剑配以皮条,上面用汉、满文书写“太祖高皇帝御用剑一把,原在盛京尊藏”等字样。
第二件,皇太极御用鹿角椅。清太宗皇太极御用鹿角椅,是清初极少数传世文物之一。清入关后,历朝皇帝多按此椅制作本朝鹿角椅,以示遵祖崇武之制。这把鹿角椅为鹿角、木结构。椅上部以鹿角制成靠背形状,鹿角共12支叉,4叉作为与椅交合的支柱,8叉以靠背为中心向外分开,左右各4叉匀称地向四下张开;椅下部为木质,椅面呈长方形,椅心以棕绳编织;椅下四腿外加罩护板均刻浮雕花卉图案,涂以金红色漆面,椅腿下部为四足托泥式;椅前下部有木质脚踏。全椅通高119.2厘米,靠背长63.2厘米,鹿角围长184.5厘米,左角长93.5厘米,右角长91厘米,椅座高57厘米,椅面长82.8厘米、宽52.7厘米。椅背正中刻有乾隆帝御诗:“弯弓曾逐鹿,制器拟乘龙。七宝何须羡,八叉良足供。库藏常古质,山养胜新茸。那敢端然坐,千秋示俭恭。”
第三件,乾隆帝御笔“紫气东来”匾。这是一方木雕、铜字宫殿陈设式挂匾,由清乾隆帝御笔题写。匾为木质长方形,四周为宽边浮雕金漆云龙纹饰,共有九条雕龙——上沿正中为一条正龙,两侧各有一条行龙,下沿中间为二龙戏珠纹,两侧各有一条行龙,左、右边框各有一条升龙,龙首均为圆雕制成,并安有金属丝龙须。匾内沿为深红色,匾心为洋蓝色平面,中间镶有铜质乾隆帝御笔行书“紫气东来”四字,题字上部中央有阳文篆书“乾隆御笔之宝”玺印。匾长217厘米,高87厘米,厚16厘米,现悬挂于沈阳故宫凤凰楼下大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