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网供图）

    它飞起时那一瞬间展现的生命力……都在感动着我。我认为，那就是它对我最好的报答。

    十多年前，我刚结婚不久，成为快乐的小妇人。每天去市场买菜，红的西红柿、紫的茄子、绿的黄瓜……有一种人间烟火的温暖。

    那天，我照例在菜市场挑挑拣拣，忽然发现一只鸟。它有尖尖的喙和棕褐色相间的羽毛，脚趾间有一层薄薄的蹼，分明是一只水鸟。它拼命地扑棱着翅膀，想从水盆里飞出来。看来它在这水盆里的时间不短了，褐色的羽毛湿漉漉地沾在身上，一身狼狈与绝望。

    已经有人在问：“这是啥鸟？多少钱一只？吃了会很补吗？”摊主不慌不忙报价：“5块。不知道是啥鸟，野生的，吃了肯定补。”幸亏那人看看瘦小的鸟，摇摇头走了。我赶紧掏出钱，把它带回了家。

    可是怎么招待它呢？我把它放在客厅里，送上一碗清水几粒小米。它蹲在钢筋水泥的牢笼里，满脸不食嗟来之食的清高，视如不见。我想仔细检查它有没有受伤，它却狠狠一啄，正啄在我的手背上，好疼。是呀，我虽然好心想帮它，可在它看来，我未必不是要夺它性命的强盗。

    听说鸟儿在黑暗中有安全感，我便找出一件旧衣服把它包起来。果然，它安静了一些，隔着一层布，我也能感觉出它身体轻轻的战栗。

    整个下午，它都垂着头一动不动，不吃不喝。我想到10公里之外有一条小河，那儿才是它的世界。我带它来到河边，一直处于泥塑状态的鸟儿，远远望见河水，忽然就像通了电一样，嗖地一下，飞出十几米远，在水上踏一下就飞出我的视线，消失在傍晚的河面上。

    我曾在聊斋之类的小说里看过，有人放了鸟，那鸟徘徊不忍离开，过几天甚至会衔着宝石之类的宝物来报恩。我放的这只鸟儿，毫不犹豫地振翅而去，留下我在河边，怅然若失。

    但它已经为我报过恩了，它飞起时那一瞬间展现的生命力，它振翅时分明呈现的自由狂喜，它踏水时与自然的那种相依相存……都在感动着我。我认为，那就是它对我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