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原来你也在这里

 

    张爱玲拨通胡兰成留下的电话：“明天来看你。”

    胡兰成欣喜不已，拿着她的文章看了又看，丽词锦句念了又念，绝世才情，作者就要到眼前来，他激动得坐立不安。当张爱玲一到眼前，却叫胡兰成大吃一惊，他倒是按照文墨将人念想了无数遍，可遍遍不该是这副模样。

    她太高，高得让他心虚，有些不能接受；又不开朗健谈，完全没有一个作家该有的样貌性格，毫不热情大方，倒有些漠然沉稳，似乎外界动乱起伏与她毫无纠葛。

    这一谈就是5个小时。胡兰成是个高手，他知道如何启动一场期待已久的开场白。他感叹着张爱玲的年轻有为，感叹着她的文笔令他心醉神迷。他赞叹她的作品，说《封锁》里两个陌生人的相遇处理得如此真切自然，文采又极佳，实在叫他叹为观止。胡兰成甚至细细分析回味张爱玲作品里的每个人，大加赞叹着张爱玲对于文明与人性的洞觉。张爱玲感动了。

    他人赏文，大多只赏故事。独胡兰成是真心懂，花了心思去读她的，他的分析赞叹句句落到她心里的实处，人性也好文明也好。他说：“因为相知，所以懂得。”

    俩人畅聊无阻，聊张爱玲的作品又聊时下流行的创作，甚至谈到了稿费。这是真正的棋逢对手，张爱玲的心本不是谁都能打开的，胡兰成的城府，也深得叫她暗自揣度，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的心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唯独能看透的，是他对她文采的赞赏，再真实也不过。

    该离开了，她起身，他相送，两人并肩到了巷子口，胡兰成突兀地说了句：“你的个子这么高，这怎么可以！？”

    他多聪明，他多聪明！不露风水激浪尽推他人眼前。

    张爱玲读懂话中深意，“这么高，怎么可以”，是与他相配，两人并肩，怎么可以？她欲说未说，只因成年成名后，还从未有一个人将她的心瞬间拉得这么近。

    就是这么个有深度的男人，成熟机智，从天而降。

    如何不是造化弄人，最早的相识相知，便是这样天意顺水。一个下午，一句轻俏话，就将中间的千山万水一笔勾销。

    第二天，胡兰成上门回访张爱玲。他初走进张家公寓，竟被她房间里华贵的气氛扰得内心不安。只觉满世界都是张爱玲的人，自己无措之极。张爱玲，穿着宝蓝绸袄裤，戴嫩黄边眼镜，白净面孔犹如满月，个子仍旧高高的，坐在那里，仍有着幼稚的女学生相。他是初进闺房，眼前人血液里贵气才气逼得他满眼生辉。两人滔滔不绝地聊着，胡兰成聊自己生活，张爱玲听得兴趣盎然。胡回到家中，满心满意的快乐，竟就着高涨的情绪写了首五四时期的情诗给她，张爱玲回复：“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从此胡兰成每隔一日必去拜访张爱玲，说不完的世间悲欢离合，诉不尽的山高水长，越聊越是投心。他舍得引诱，她甘愿痴迷。他是情场高手，她是人生初恋。

    22    骑士文化（2）

    在中世纪的骑士决斗中，一些意志薄弱者还可以选择猜谜决斗，猜不出谜语的将被处死。教会和国王试图以比武大会制止蔓延的私人决斗。

    比武大会有着浓重的基督教色彩，拥有一套完整的规则和程序，实际上也是一种战争演习，一大群骑士的混斗有意模仿一场真实的战斗。参加者的战斗热情也非常接近于真正的战斗精神，特别是需要体现骑士的忠诚。比武大会是从英格兰一种被称为“圆桌”的温和的战斗游戏发展而来的。这种游戏通常是以圆桌宴饮开始，代替了那种在战斗中用钝武器进行群殴的粗暴形式。不过即便是圆桌战斗仍有可能出现危险。骑士的宣誓源自一个传说，公元5世纪的英格兰有一位国王叫亚瑟，他在罗马帝国瓦解之后，率领圆桌骑士团统一了不列颠群岛，被后人尊称为亚瑟王。圆桌骑士据说有128人。所有的骑士都要发誓：“永不施暴，永不谋杀，永不叛国，永不冷酷。宽容需要宽恕的人，同情不能崇拜和臣服于亚瑟王脚下的人，那些可怜人的痛苦多么深！永远帮助女士、少女和贤淑的女子，即使以死为代价也在所不辞。为了世人的利益，英勇的骑士们只参加正义的战争。”所有的骑士都要遵守这个诺言，维护圆桌骑士的荣誉。

    所谓“圆桌”就是削去了棱角，也削去了人与人之间的高低贵贱。可以说，现代文明社会的起源便是亚瑟王那张不起眼的“圆桌”。这个最早使用大圆桌的国度，最终成为地球上的“日不落国”，如今在英国温切斯特城仍然可以看到这张所谓的“亚瑟王的圆桌”。这张直径5.5米的“圆桌”其实是13世纪遗物。象征着自由平等的圆桌文化从西方走向世界，已经成为人类现代文明的一种基本理念。“圆桌会议”也已经成为现代政治的常见现象。即使骑士时代已经远去，但1500年前亚瑟王的圆桌精神已经渗透到我们现代人的生活中，成为人类社会的文明共识。今天，“圆桌会议”已成为平等交流、坦诚开放的代名词，也是国家与国家之间以及国家内部进行友好协商和互信沟通的一种典型形式。

    比武大会催生了一个最著名的骑士传统，即纹章艺术。纹章的诞生是为了在战场上可以辨认出身穿相似盔甲的敌我双方骑士。由中世纪开始直到16世纪，骑士比武大会始终是贵族纹章亮相的一个主要舞台。纹章所有的因素，比如顶饰、头盔、盾牌和箴言，都被组合到一个标准的纹章图案的形式中。纹章的图案可以确认一个人在某个家族或某个团体中的地位，甚至其姻亲状况、职务和社会地位以及封号和特权的历史等等。这些都是从纹章图案中细微差别之处所显示出来的。纹章文化一直是一种高贵的象征，甚至至今依然如此。纹章艺术在现代欧洲社会仍有体现，欧洲一些企业、社团的组织标志仍是古老的纹章艺术的传承，比如著名的汽车保时捷（PORSCHE）和标致（PEUGEOT）都采用了传统纹章作为品牌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