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犊古寨踞于高山之巅。
伏牛山深处,路像游龙一样盘旋着、上升着。车窗外,群峰渐渐沉下去。行至无路处,一柱孤峰拔地而起,绝壁千仞。登石阶,攀栈桥,步石径,穿林荫,百折千回,终于豁然开朗。山巅状如火山口,边高中低,唯东面余一缺口,古寨便藏在这山坳之中。
古寨有多古?很久以前,山民见此山巍峨挺立,上接天穹,云涌霞罩,便疑为仙人所居。于是,有了牧童遇雨躲进山洞喝仙水食仙草、抱犊升天之说。山上二石柱,一状如盘膝老妇,一状如耄耋老汉,被山民演绎为金童玉女下凡。于是,有了上香求福的善男信女,有了端坐在这天然深洞里的“抱犊真人”。
正艳阳高照,站在抱犊洞里,一回首,云突然从山下涌来,霎时,缥缈如仙境。走出洞外,清风轻拂。
谁是寨中最初的居民?应是朝拜神仙的虔诚者。他们来山中膜拜,觉得此处为清凉世界,便留居一些时日。于是,居住者渐多。明末时,为避乱世,一些富户看中此地易守难攻,便携家小进驻山中,并修筑寨墙。有寨便有所需,于是,有了商人、有了集会、有了店铺、有了寨丁。天街两边,米肆、酒店、肉铺、布行,应有尽有。清风拂过,拂过山上森森的树,拂过寨上猎猎的旗,拂过飘飞的酒幌,拂过檐前叮当作响的风铃,拂过小姐绣楼上的窗帘,惊醒了她们宁静的梦。
山边吹来一团云,天空便蒙上了灰幔。紧接着,雨点硬硬地砸下来。漫步雨中,山风袭人,倾颓的寨墙,沧桑的老树,无言伫立。
夜深了,雨还在淅沥着。几盏店铺的灯光也渐渐熄灭了。整个山寨陷入完全的黑暗。独站廊下,顿觉阴凉森森,弥漫而来。于是,急忙遁入房中。
第二天,在鸟鸣声中醒来,风住雨霁。一行人登上山头看日出。树叶被雨洗过,洁如碧玉。群山连绵,云雾飘浮其中,仿佛广袤的湖面,波起浪涌,岛屿时现。群峰之上,云带渐红,太阳露出明眸,于是霞光万道。蓝天上,白云摇曳出各种图案。回望寨中,天街上酒幡招展,游人纷纷,他们为原生态的古寨所迷醉——那些逝去的岁月,原来停泊在这个被时光遗忘的山巅里。
云隐去,风隐去,雨隐去,古寨迎来了新的一天。
云会来,风会来,雨会来,但已不是昔日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