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巴山夜雨,自古以来惹乡思。儿时,在河南老家学校里,熟背这首《夜雨寄北》时,万万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能与巴山为伍、蜀水做伴,在巴山夜雨中乡思绵绵。
20世纪60年代,在祖国建设“三线”的召唤声中,我和洛阳拖拉机厂的同事离别中原故土,来到巴山蜀水之地,在“难于上青天”的古栈道旁安家落户,在人迹罕至的荒山之中燃起工业文明的薪火。
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为了争分夺秒赶工期,我们吃住在工地。在秋天汛期的夜晚,当秋雨怦然滚落帐篷,人人奋然跃起赶往工地,严防山洪来袭。一天晚上,为了保护山下变电所,一名年轻的电气工程师被洪水裹挟而去。从那以后,秋雨之夜,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位同事。
经过多年努力,我们终于在群山腹地筑起了一座工业化城市。一幢幢厂房矗立,一条条公路蜿蜒,一盏盏电灯亮起,一座座商场落户,一件件优质产品从这里运往全国各地。我们这些由青年步入壮年的“三线人”,心里乐开了花。每逢秋雨夜发,那阵阵雨声,听来,好似祝捷的鞭炮声声。
如今,我们都已步入老年,巴山夜雨时,檐间滴滴答答的雨声,仿佛在弹奏着思乡之曲。当年从洛阳起程,抛家舍业,来此创业,屈指算来已近五十度春秋。那年回洛,徜徉在风景秀美的洛浦公园,行走于美丽如画的洛阳新区,惊叹桑梓变化之余,顿生烂柯之慨。身在故里,却生出他乡人的惆怅……
然而,那巴山夜雨,为什么惹人乡思绵绵呢?仔细想来,应是如今的思乡之情,已不再拘泥于某地某村、某山某水,而饱含着游子希望家乡美好、人民安乐的心愿吧。
绵绵乡思难了断,家国情怀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