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儒家的药方

    孔子的主张，是“克己复礼”。

    “克己复礼”，是孔子对颜回提出来的，原文是“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我们知道，仁，是孔子的核心价值；礼，是孔子的政治主张。颜回，是孔子的得意门生。因此，这段话是儒家的纲领。

    然而孔子所处的时代，“礼坏乐崩”。更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四个字还是他学生宰予说出来的。

    宰予是言语科的学生，能言善辩，也喜欢较真，常常让孔夫子下不了台。有一次他居然说，父母亲去世，为什么要守丧三年呢？时间太长了吧？一个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啊！

    “礼坏乐崩”，出处就在这里。

    宰予恐怕是诡辩。然而丧期内不能作乐，包括不能饮酒、夫妻不能同房，这倒是事实。

    孔子气呼呼地对宰予说：“一个君子在居丧之时，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听不进音乐，这才要披麻衣，吃粗粮，住草庐。你既然心安理得，那就为所欲为好了！”

    宰予听完，一声不吭就出去了。孔子却不能平静。

    在他看来，宰予真是没有爱心。孔子说，丧期为什么定为三年？就因为“三年乃免于父母之怀”。是的，孩子长到三岁，父母亲才不抱了。爹妈抱了你三年，你不该为他们守丧三年吗？何况实际上还只有二十五个月。这样合情合理的事，宰予怎么就想不通呢？

    然而这场不了了之的辩论，为我们开启了智慧之门，也为礼乐制度找到了人性的根据——爱必须得到回报。

    这一点，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因此，爱与爱的回报就必须设定为道德，这就是仁；必须设立为制度，这就是礼。礼是仁的制度保证。因为爱，或者仁，或者孝，都是无形的，内在的。不彰显出来，就无法确认；不诉诸行为，就无法培养。礼，岂能可有可无？

    而更重要的是仁。

    仁为礼乐之本。孔子曾经反问：“礼，难道就是牺牲和玉帛吗？乐，难道就是钟鼓和舞女吗？”当然不是。那是什么？爱。因此孔子说，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心，就不会拿礼乐当回事。这层意思，他是用反问的语气说出来的：“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那么，爱心从何而来？

    天性。

    出自天性的爱，叫天良。没有天良，就不是人，叫“人而不仁”。因此，孔子很奇怪宰予为什么会反对三年之丧。他甚至反思：宰予难道就没得到过三年之爱？应该也得到过吧。或许，他真没得到过？

    总之，“礼坏乐崩”绝不是礼乐制度不好，而是人心出了问题。但只要人性依旧，天良尚存，这世界就有救。只不过，救世先得救心。

    仁爱，就是拯救世界的“速效救心丸”。问题是，这药丸找得到吗？

    孔子认为找得到。因为它的原材料是每个人心里都有的，这就是对父母、子女、亲人的爱，叫“亲亲之爱”。这种爱是天然的，固有的，不需要讨论和证明的。只要纳入古已有之的礼乐制度，就万无一失。

    这既合逻辑也没问题，但墨家、道家、法家，全都反对。

 

    10 长寿的狐尾松

    在美国西部的怀特山区，冬至太阳升起时，一棵孤独的树在雪地上投下了一年中最长的影子。这是狐尾松，它们已经存活了很多年，而其中的一棵以4740年的高龄称得上是地球上存活时间最久的树了。埃及人开始建造金字塔之初，狐尾松还都是小树苗，耶稣诞生时，它们才开始成熟。

    狐尾松和它们的后代生活在加利福尼亚东锯齿山海拔3048米的地方，这里环境非常恶劣：极寒，干旱，土层很薄，土质呈碱性，环境恶劣到差不多只有狐尾松生活在这里。

    狐尾松在不同的生长时段呈现出不同的状态。狐尾松的生长速度极其缓慢，100年的时间才能长出2厘米左右的年轮。最大最高的狐尾松能长到18米高。这些树在最优渥的环境中反而很容易在1750岁的时候死亡。

    树龄很长的树的生长环境都很恶劣，它们每年的生长时间大约60天，并要遭受每小时160千米的狂风吹打以及只有25厘米的年降雨量供给。

    大约1000年后，这些狐尾松不出意外地都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这也告诉了我们狐尾松的生存策略。

    据说，狐尾松长寿的秘诀就在于它们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死去。树龄少于几百年的小树看起来十分与众不同。它们有着红棕色的树皮，枝叶整齐而密集地排列着，树枝上的松针闪闪发亮，并呈螺旋状优美排列，整个枝叶的尖端看起来很像狐狸的尾巴，狐尾松也就由此得名。

    狐尾松在4000多年的生命中所遭受的风沙洗礼在它们身上留下了很多可怕的疤痕，它们看起来历经沧桑，半死不活。最老的狐尾松树上没有几个活的枝杈，也没有完好无损的树皮。

    对于这12米高的狐尾松来说，仅仅依靠几条活树皮来存活是很正常的。存活的组织如此小，只需要很少的食物和水供给，再加上能存活30年的松树针，由此便可以保证狐尾松能维持生命并存活下去，而且几乎不需要消耗什么能量。

    我们很难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狐尾松的寿终正寝。这些老树木质结实，树脂很多，实际上它们并不会受到木材穿孔虫和各种菌类的影响。

    因此，即使它们死了，仍可以完好地保存数千年而不被腐蚀，只有被风沙冲刷过的外皮惨白惨白的。

    它们是如此坚韧，就像石头一样慢慢风化。它们的高龄和几乎无法被摧毁的木质使得狐尾松成为自然界中的奇迹。

    同样，这也使它们成为研究冰川时代末期气候历史的宝贵的自然档案。

    狐尾松树干中每个年轮之间的差距都向我们昭示着它们所经历的每个夏天的干旱和温度之间紧密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