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多贵色,殁去定何归?
清魄不应散,艳花还所依。
红栖金谷妓,黄值洛川妃。
朱紫亦皆附,可言人世稀。
——宋·梅尧臣《洛阳牡丹》
北宋诗人梅尧臣曾在洛阳任河南县主簿,“畴昔居洛阳,看尽名园花”,对牡丹格外喜欢。他的这首《洛阳牡丹》,更是突破前人窠臼,“变态百出”,让丽姝佳人精神不死,附丽物化,与牡丹融为一体,人借花还魂,花因人增色,使名媛名花共芬芳。
“古来多贵色,殁去定何归”从古到今,人们都偏爱那些名媛丽姝,但这些名媛丽姝香消玉殒之后,她们又去了哪里呢?什么地方才是她们的归宿呢?本诗写牡丹不从牡丹落笔,而是从美人写起。开篇耐人寻味,一开始就提出问题,自然也就引起人们的注意。
颔联解疑。诗人认为,人们喜欢的名媛佳丽,她们清纯的灵魂不应该消散,鲜艳娇媚的牡丹花反倒是她们的归宿与去处。
“红栖金谷妓,黄值洛川妃”,颈联上承颔联,对“艳花还所依”给了进一步的交代。“金谷妓”是指晋代石崇的宠姬绿珠。“洛川妃”指洛水女神宓妃。这两位是在洛阳生活或洛阳神话中的名媛仙姝,她们的芳魂不会消散,也不应消散。作者让她们与洛阳牡丹相结合,相附丽,物化一体,使牡丹花有了灵魂,也使洛川妃、金谷妓的精神魂魄有了归宿,得到永远的升华。一年一度,那红色的牡丹花就是金谷妓绿珠的化身,那黄色的牡丹花就是洛川妃在守望。
由唐至宋,诗中人花相喻,数不胜数,然皆在外形,鲜少精神。李白的“可怜飞燕倚新妆”,罗隐的“太真无力凭阑干”,不过是以花喻人,为取悦皇上,谄媚杨妃;李商隐的“锦帏初卷卫夫人,绣被犹堆越鄂君”,不过是状物取貌,只能引发人们的风流遐想……只有梅尧臣的这一联“红栖金谷妓,黄值洛川妃”,超越前人,把名媛仙姝的精神魂魄与牡丹花的外貌形象相结合,让名媛仙姝精神不死,物化为五彩缤纷的牡丹花,再一次走进人们的生活,把她们的美丽永远留在洛阳,留在人间。
尾联收束,进一步肯定突出洛阳牡丹的尊崇地位。既然各色牡丹花都是天下佳丽的物化附丽,那么人世间除了牡丹之外,还有什么花可以成为名花呢?“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能成为万花之王的不正是“自谓天下无能过”的洛阳牡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