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都城与阴宅的排场

 

    在此之前，陶寺都邑已经历了二三百年的辉煌。其所在的公元前三千纪后半段，即考古学上的龙山时代晚期，被称作中国历史上的“英雄时代”。这也正是陶寺古国“大出风头”的时代。

    这个时代，在黄河和长江流域，最显著的人文景观应当就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城圈了。高大的夯土城墙和筑于高台上的宫室建筑等，昭示着社会的复杂化，成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文明纪念碑。这一颇具中国特色的土木建筑工程方法，在现在的黄河流域农村还时有所见。

    陶寺都邑就环绕着这样一周夯土城墙，城墙围起的面积达280万平方米，城墙周长约7公里。有人测算过，人走路的速度一般是每小时4公里至7公里，那么一队守城士兵快速绕陶寺城巡查一遍，就需要1小时。城墙宽约8米，高可阻人。

    隔河相望的河南，此后要在中国文明史上大放异彩，这时也是城址林立，但与陶寺的气派相比则是小巫见大巫了。最大的登封王城岗城址面积为30多万平方米；禹州瓦店遗址有两处围以环壕的区域，各40多万平方米和50多万平方米。其他城址的面积则大多有10余万平方米或数万平方米。与中原相映生辉的山东，此时最大的城址面积也只有30多万平方米。

    这就是陶寺，卓尔不群。

    我们再把视线从地面转到地下，看看陶寺社会上层“阴宅”的排场。

    近年发掘的一座陶寺文化大墓（编号M22），堪称同时期墓葬中的巨无霸，出土了100多件（套）的随葬品。

    为了安葬这位贵族，长宽分别在5米和3米以上的长方形墓穴穿地而下，残深仍有7米多。陡直的墓壁上还装饰着五周平行的手抹草拌泥宽带，也许就是对居室装修风格的模仿。古代中国人“事死如事生”，墓葬是生前生活环境的缩影。

    在可以想见的排场的安葬仪式上，人们把一个船形木棺安放在深深的墓室底部正中。木棺由一根整木挖凿而成，通体红彩鲜艳夺目，上覆布质棺罩。由于毁墓行为，墓主人的尸骨和贴身随葬品都已被扰乱。

    一副完整的公猪下颌，被高高地放置在墓主人头端的墓壁中央，公猪的头似乎在威严地俯视着整个墓室。以其为中轴，这面墓壁下方两侧各倒置着3件彩漆柄的玉石钺和戚（钺的一种，两侧边缘有扉齿），兵器的陈设显现出仪仗的威风。棺木的左侧与墓壁间排列着4柄青石大厨刀和7块木案板，厨刀下的骨骸和朽灰表明下葬的当时案板上放着鲜猪肉。墓主人脚端一侧摆放着20爿（pán）一劈两半的猪肉，应是用10头猪来殉葬。墓室周围还放有多槅木盒、带漆木架上的彩绘陶器、漆器、装在红色箙（盛弓箭的袋）内的骨箭头和木弓等。墓的四壁底部掏有11个壁龛，里面放置精美的玉器、漆器和彩绘陶器等随葬品和猪肉。在墓葬回填、葬仪临近尾声时，一名青年男子作为殉葬品被腰斩，尸体埋于墓室的填土中。

    陶寺上层人物的排场可见一斑。

    在已探明的数千座陶寺墓葬中，这样的大墓凤毛麟角。已发掘的陶寺墓葬，呈现出“金字塔”式的结构。一处早期墓地已发掘的1300多座墓葬中，近90%是仅能容身、空无一物的小墓，10%左右的墓随葬几件乃至一二十件器物，而不足1%的大墓各有随葬品一二百件，包括各类重器。人们相信这是陶寺社会“金字塔”式等级结构的反映，王者、高中低层贵族、平民、赤贫乃至非自由人，分化已相当严重。

    3    “心”的衍生字

    （心）是一个身藏于人体之中，难以具体描写的抽象器官。所有包含“心”的构件的汉字，几乎都与情感、意志、思想有关。甲骨文代表深藏在里面，金文 是在人的上半身躯体里添加一点，这一点就是心之所在，代表人的内心。心的相关用词如心情、心思、中心、良心等。从现代医学角度来看，心脏是血液循环的控制中枢，其实，古人早已有此发现。《黄帝内经》记载：“心主身之血脉。”古人还发现心与血脉能运行呼吸系统所引入之生命气息（氧气）。《黄帝内经》也记载：“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心不只控制血液循环，更是生命中枢，也是精神之所在，因此，《黄帝内经》说：“心者，生之本也，神之变也。”荀子说：“心者，形之君地，而神明之主也。”《礼记》也记载：“总包万虑谓之心。”总之，对古人而言，心是控制情感、意志的抽象器官。（《黄帝内经》为战国时期的医学专家假托黄帝之名所作。）

注：为保留汉字间架结构、字形与象形文字的一致性，此处保留繁体字，以保证更舒适的阅读体验。读者可在内文中查阅相关简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