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时洛阳有一著名美男,一著名丑男。《世说新语》是这么记载的:
“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绝丑,亦复效岳游遨,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
潘安上街,年轻女子拉着手围着他看。左思上街,连老太婆也嫌他丑,一齐向他吐唾沫。初读,觉得好笑,洛阳女子这么率真。再读,有些同情,难道丑男就不能上街?上街也算东施效颦?三读,开始不解,难道别人长得丑,就该当面乱唾?上天本来已不公平,世人还要再在这不公平上加重砝码?
可怜的左思,身材矮小,相貌丑陋,说话结巴,连他父亲都看不起他,常对外人说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左思成年了,父亲还说儿子现在读过的书还没有自己小时候读过的多。
可是,后来,一部《三都赋》在京城洛阳广为流传,人们啧啧称赞,竞相传抄,原来每刀千文的纸一下子涨到两三千文,后来竟销售一空,不少人只好到外地买纸。于是流传下来一个成语:洛阳纸贵。而创造这个奇迹的人正是左思。丑小鸭终于变成了白天鹅。
美貌的潘安,却没有这么大的文学成就,后来还因为结交爱炫富斗富的石崇而被杀。外表美好,实在容易沉湎在繁忙的社交中,即使天资甚好,也会忽视心灵的安静与高贵,辜负上天的厚赠。
美和丑的界限是模糊的。从出生那一天起,每个人都注定从青春走向衰老,况且还有一些预料不到的灾祸。谁敢保证自己健康永久,美丽永久?
仁厚的人,会给予弱者更多的同情,而不是嘲笑。智慧的人,更注重对方的才华与品行,而不是容貌。初次接触,我们会注意对方的相貌,但相处久了,外貌实在无关紧要,我们更多的是感受这个人的修养和气质,感受他的气场和光环,那是灵魂的指示灯。有涵养的人,温和、睿智,和他相处自然会感觉放松、愉悦。
上天看似不公,却也是公平的。外表是一幅肖像画,真正有价值的不是画中人的相貌,而是这幅画的内在特点和风格。就像梵高的画,人物不美,但谁能说不是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