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01版）

王宏伟笑着说，自己得了“手机恐惧症”。说着，他从椅子上起来，再次指着那一毫米的空白，变得严肃起来：“一毫米啊一毫米，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24小时和60厘米的故事

除了安全帽，10号井负责人何火超还非要让我换上迷彩服和一双半腿深的雨鞋：“井下，一年四季‘小到中雨’。”

下井的车，是一个没有盖子的铁盒，四周全是泥沙。老何拿来几块用荆条扎成的垫子铺在车里，他说，客人才有这待遇。

井车在铁轨上咯噔咯噔地下行，越来越深，四周很黑，老何打开了绑在手腕上的手电筒。

老何说得并不全面，隧洞里除“小到中雨”外，还伴随着阵阵“雷声”，“雷声”来自作业的机械。

下了车，脚下是水和泥沙，一踩就陷进去很深，每一步都要使劲往外拔。但在这种“路”上，老何竟能走得飞快。

前面就是作业面，一堆泥沙挡住了去路。作业面上有四五个工人，他们手中的工具发出突突突的响声，震耳欲聋。

老何说，作业面是典型的软岩段，他们采取上下台阶式施工方法，一点点向前推进。

“打孔、嵌入导管、钢支撑、注浆……很艰难，也很危险。”老何试图让我明白上下台阶式施工方法，比划着、解说着。

我问老何，一天能推进多少米？他的回答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24小时不停，顺利的话，能向前走60厘米。”

24小时，60厘米，还得以顺利为前提！我想，关于上下台阶式施工方法，我已没有必要再去深究。

一对夫妻的故事

很难想象，眼前这位略显木讷的汉子才41岁，如果不是他亲口说来，我断定他至少50岁。他叫申兴娃，汝阳县人，两年前和妻子王青一起来到工地上。

申兴娃的工作，就是上下台阶式施工。工地规定女人不能下井作业，于是，王青成了井上的一名绞车手。

本想采访这对夫妻，但只来了申兴娃，我问原因，他朝我摆了摆手，只说：“别让她来。”

“申师傅，讲讲你在‘前线’的故事吧。”我说。

“干的就是这活儿，能有啥故事。”他笑着说。

这时，坐在一旁的老何接过了话头：“4月6日的那档子事，你忘了？”

“那件事？跑出来了，还讲啥。不过，倒是有点危险。”老何的提醒，把申兴娃的思绪带到了故事现场——

去年4月6日晚10时许，申兴娃与工友在10号井作业。作业面上方的一个小洞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轻轻用手指一抠，决了口。

“这是泥石流要来啊，我赶紧喊‘快跑’。”申兴娃笑着说，瞬间，上面积存的泥沙倾泻下来，他们扭头便跑，“很幸运，没被活埋”。

“没被活埋”的申兴娃再次回到洞口，因为，口子不堵，施工将无法继续。然而，泥石流再次向他冲来，他连滚带爬又逃了出来。

“害怕吗？”

“那……咋说呢？进度赶得紧嘛。”

“跟媳妇说过这事吗？”

“没细说。说多了，她心焦。”

申兴娃不想让妻子一起接受采访的答案，我已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