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间倔强的绿色生命,常使人动容。
入夏,我们再次来到汝阳城北不远处的城关镇薛山,看到裸露的岩石缝里,齐腰高的柏树苗随风摇曳。在枯黄的灌木丛间,十多厘米高的栎树苗一簇一簇地钻出头来。它们顽强地生长着……
薛山多石、少土、干旱,属于困难造林地。这里的苗子没有固定的行距和株距,但凡有点儿土的地方,就有星星点点的绿。
高永立和薛建朝坐在随处可见的石头上,视线里是远处的一片林子,裤脚边是一丛丛新萌发的树苗。
高永立78岁,住在上石庙,远处山头的林子是他许多年前种下的;薛建朝44岁,住在下石庙,身边的侧柏和栎树苗是这几年他带领乡亲们一棵棵植好的。
上石庙、下石庙两个自然村相距不远,都背靠莽莽薛山。高永立和薛建朝出生在不同的时代,却有一个共同的梦想:种树,让这架石头山变绿。
再过一二十年,这里也是绿莹莹的
薛山面积万余亩,遍地是石头。在这里,要把树种活很不易。
20世纪50年代,在“绿化祖国”的号召下,高永立和乡亲们一起战天斗地,改造荒山。后来,老百姓连年放牧烧荒、砍树用材,树根本长不住。
“树长三年,不抵一镰。光造不管,不如不造。”高永立种了几十年树,是当地有名的“土专家”,说起种树自有一套。“人养树,树养水,水养人。没有树,吃水难成了老百姓的闹心事,所以村里也没啥人气。”
20世纪80年代,薛山造林又掀高潮,高永立成了村里的护林员。为了管好树,他在山坡上搭个窝棚,在这里过了7个春节。“不许砍树、不许放羊、更不许烧荒,割草都是生产队统一开坡。”高永立指着远山葱郁的林子,嘴里念叨着自己编的顺口溜:“多造林多栽树,造林栽树有好处,防风防雨又防旱,绿树成林多好看。你说好看不好看?”
高永立说得起劲,薛建朝听得有味。“这几年树种得不赖,石头窝窝里缺土少水长得慢,好在都活下来了,你算是立功了。”高永立对身边这个中年人赞誉有加,“再过一二十年,这里也是绿莹莹的,跟那林子一样好看。”
薛建朝当过兵,身体壮实。早年他在地里种桃树、种梨树,收入上去了,闲暇时间也多了。2010年起,汝阳强力推进困难地造林。在县里鼓励下,薛建朝领着附近村村民上山种树。从此,他们成为县里众多困难地造林专业队的一支。
遍布山梁的绿色奇迹和山里人的坚韧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石头山,村民们对大山的脾性最了解。种啥树、怎么种,薛建朝最熟悉。“困难地造林难度大、经费缺,能挖大穴的栽树苗,巴掌大地方就点播橡子。”薛建朝说,到处是石头,机器进不来,只能人工挖。很多地方一铁锹下去,都是石渣子。每个造林季,群众上山都自带农具和干粮,早起晚回……
从此,虎头山、马头崖、大阴坡……一片又一片荒山野岭有了生机。
前两年大旱,人吃不上水,树也死得差不多了,很多山头一片萧条。
为了种树养水,去年刚入冬,薛建朝和乡亲们就行动起来种树。百十名村民,20多天,点播橡子21吨,刨遍了5000亩荒山。这一季种树,高永立没有缺工一天。冬春雨水好,现在,小栎树苗已绿生生地冒出头,正感受着夏天……
采访时,我们坐的是薛建朝几年前买的二手面包车,它已破旧不堪。为多拉树苗,车的中间座位被他卸掉。车里一个塑料袋装着几个瓷碗。薛建朝说,那碗不是吃饭用的,而是大家上山轮着喝水用的,因为山上种树只能吃馍和干粮……
种树带动了群众观念的改变。近些年,村里开始大规模调整种植结构,大家种核桃树、果树的劲头很足。
颠簸在曲曲弯弯的山路上,遍布山梁的绿色奇迹和山里人的坚韧让人感动。采访结束,薛建朝送我们出山,山脚处“荒山岭乱石滩已成昨日,大树林小果园还看今朝”的标语和我们擦肩而过……
告别前,我们问薛建朝种树图啥?他说:“啥也不图是假。再过20年,树都长起来,村里人提起我薛建朝,也能像高老伯那样,指着树林说‘那树是我当年领着干的’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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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难造林地
困难造林地地处偏、远、难地段,山高坡陡,立地条件极其恶劣,岩石裸露、土壤瘠薄、自然植被稀疏、水土流失严重、水源不足、交通不便,树木不易成活,造林绿化难度大、成本高,是多年造林绿化剩下的“难啃的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