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前天、昨天，全国有942万人，鏖战高考考场。其实，从麦子尚未“焦头”开始，媒体上便已充斥各种中招高招备考指南、考生饮食注意事项，乃至考生烧香焚书拜孔子的新闻，让空气中氤氲着另外一种收获前的焦虑。同样曾身经百“战”的我，回想从小到大、形形色色的考试，特别是其中的糗事，不免小小感慨一番。

20世纪70年代末，我在村里上小学。教室是祠堂改的，课桌是土坯垒的，凳子是砖头摞的。没有学前教育，上一年级先学数字1到10。第一天，我蹲在地上用粉笔“画”了半天，似乎6以后还是没学会。记得一年级升二年级，我的数学成绩是59分，语文也不过80多分，总分居然在班里是前几名，最后还得了三好学生奖状。而站在数学老师办公室的门槛外被训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这是迄今我所有的考试中，唯一的一次不及格，故而印象极深。谁料想，这一成绩竟然了决定了我后来学习、工作的“方向”。

20世纪80年代中期，中招考试是在公布分数之前填报志愿，故而考试完要先估分。懵里懵懂地上了三年初中，晕晕乎乎地参加中招考试，也是稀里糊涂地估算了分数。当时不似现在各种信息随时随处可得，我也没见到标准答案，就是凭着感觉估分。记得估了390多分，自己心仪的洛阳师范当年只在伊川县招生三四十人，我没敢报考，而报了在伊川县招八十多人的豫西师范。结果成绩出来是440分，全县前几名。妻子是初中校友，她当时估分居然与成绩只有5分之差，至今说起仍很自得。我何以估分如此之低，缺乏自信吗？也许是吧。从那以后，我坚信，自信也是分数。

但是，自信并不总能保持。小时候村里收音机尚是稀罕物，遑论电视音响之类，小学初中很少上音乐课，而老师教唱的《学习雷锋好榜样》，我后来发现是跑调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小喇叭开始广播了，答滴答，答滴答——”，可能是我唯一耳熟能详的乐曲。因此，对师范学校的音乐课，我总是相当用功。记得一次考五线谱视唱，几页乐谱我刻苦练了若干早上，然后忐忑地进了音乐老师的琴房。等视唱完毕，戴着大框眼镜的老师，竟然盯着我看了两秒，问道：“你自己觉得难受吗？”我瞬间崩溃。后来公布视唱成绩，我不在补考的名单里，但这次考试摧毁了我对音乐课的兴趣，还有少得可怜的一丁点儿信心。时至今日，我都不愿在公众场合唱歌。

后来考上大学，学的中文专业。干过替同寝室哥们考英语四级的事儿，事后在校门口看到因替考而有两名学生被留校察看的公告，我庆幸自己没被抓住，但也着实后怕了一阵子。另一件后悔的事儿，是曾经的作弊。学习王力先生主编的《古代汉语》，习惯性的考试前突击失效。阶梯教室的考场里，看着卷子上那么多它们认识我而我不认识它们的繁体字，我几乎有要晕厥的感觉。在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监考下，靠着考场上的“用功”，居然蒙混过关。其后果是，如今上高中的女儿发现我的古汉语短板，偶尔揶揄两句，我也只能尴尬一笑。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但我发誓，如果可以重新来过，这样考场“用功”绝不会重现。

一场发挥理想的考试，一个漂亮傲人的成绩，会让我们在许多场合心里充满底气。考试中的一些糗事，也可能为我们的心里涂上不那么亮的底色，投下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然而，考试如同缴税，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就是人生的一部分，谁人避得开？不管考试成与败，不管成绩好与差，10年、20年、30年后都是一样的回忆，美好的，或略带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