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王莽改制(九)
就改革本身来说,通过对其具体政策措施分析,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问题。
首先,改革的蓝图就有很大问题,改革的目的和手段相互抵牾,难以统一。汉代经学比较注重社会秩序,对国家与制度则重视不足。这一倾向在古文经学中的表现更为明显,王莽恰恰是古文经学的巨擘。所以,王莽改制的顶层设计,其根本目的是社会的整合,不是国家建设。可是,事实上,整合混乱的社会秩序,必须以完善国家制度为起点。
王莽的“王田制”,将全国土地国有化,按井田制重新分配。其意在于消除土地兼并,使耕者有其田,重建经济秩序。本意是善良的,但这一善良政策注定会失败。原因很清楚。西汉末年,大土地所有者基本是身份性地主,作为官僚,他们充斥于各级政府之中,是土地国有化的最大受害者。所以,这一措施必然引发官僚集团集体反弹。结果,王莽既没有能力兑现耕者有其田的承诺,又触犯了官僚集团的特权利益,损害了自己的政权基础。
王莽禁止奴婢买卖,立意是要扼制奴婢数量的扩大的势头,倡导平等,重建和谐社会秩序。但这项措施上下不得人心。禁止奴婢买卖,必然危及官僚、豪强的利益,又使失去土地而无路可走的平民断绝了一条卖身为奴的生路。
王莽的“五均六筦”政策,从内容看,如果能够施行,可以收到良好的社会效果。但是由于缺乏官僚集团的支持,王莽只能依靠富商大贾来推行,这样,反而形成危害更大的官商垄断集团。
王莽的改革过急过速,一有想法,便要全国推行。为了保证改制落实,还辅助以严刑酷法。这种不经过试验、不顾各地具体情况的改革,结果往往是朝令夕改,引发更多的社会混乱,改革的结果与改革的初衷背道而驰。
此外,新莽时期,还多次发动与周边民族的战争,这些战争,没有起到利用外部民族矛盾缓解国内社会矛盾的作用,反而因强征暴敛,更加激化了国内矛盾。
我们不能同意班固等旧的史学家对王莽的定论,同样我们也不同意胡适的说法,王莽不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社会主义者”。胡适错了,每一个社会主义者都是有理想的人,但是有理想的人并不都是社会主义者。
王莽改制失败了,王莽死了,儒家的政治理想在实践中失败了。但是,我们应该肯定,王莽在中国古代历史中应占有一定的地位,我们还可以从斑驳的历史记忆中,从儒家恢宏的理想和怯懦的实践中,得到一些经验、一些教训。
4 突出重围(四)
十月七日凌晨,第六军团从乌江边的走马坪出发了。三营为前卫团的前卫营,三营营长周仁杰处在团侦察班与营尖兵排之间,他认为这个位置有利于处置随时发生的各种情况。
前卫营进入甘溪镇后,团侦察班和营尖兵排部署在镇外,向石阡方向观察警戒。此时,第六军团的大部已行至官庄至甘溪的十几公里的山路上。尽管中革军委的电报说敌人已经向南移动了,也就是说,至少今天可以放心地按照预定路线前进,因为无论是前面和还是后面都没有敌情,但是军团指挥员们还是无法完全放心。队伍出发后不久,军团部特别询问了在路上遇到的邮差,并且仔细研读了从邮差那里获得的报纸,而无论邮差的话还是报纸的报道,都证明中革军委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这一切似乎很好,因为很久没有这样的情况了。数月来第六军团一直处在被堵截和追击之中,每天传给部队的行军命令只能含糊地把宿营地点写成“相机宿营”,而在今天关于宿营地点的命令中明确地写着:甘溪。尽管情况很好,但总是好得令人有点不那么放心。此刻,第六军团的战士们坐在湿漉漉的路边开始休息,女战士甚至开始梳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马上就要到达宿营地了,如果太阳能够出来,找到些干柴烧些热水把肿胀的脚泡一泡,幸运的话再找到些包谷、山芋什么的塞到嘴里,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但是,第六军团红军官兵的所有美好的期望,都被那三个在雨雾中突然出现的穿着土黄色上衣和短裤的人及跟在他们身后的那条土黄色的狗彻底粉碎了。
周仁杰的手下意识地伸进衣服摸出驳壳枪,同时向穿着便衣的侦察班班长周来仔递了个极特殊的眼神。周来仔带领几个同样穿着便衣的侦察员迅速迎了上去,然后突然扑倒了两个穿着土黄色上衣和短裤的人,另一个人连同那条土黄色的狗跑掉了。狗在奔跑时狂吠不已,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山野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