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很多盛不得水的茶壶,是自己用树根做的。一把一个样,1、2、3、4、5……一直数下去,数到第108个,没有重样的。实际上想重样都难!朋友说这个数好,应了梁山伯108个好汉,就起名“水浒”好了。
我之所以喜欢壶,我之所以做壶,皆缘自在朋友那见过阳羡茗壶。由于对阳羡茗壶的由衷喜爱,相继又翻阅了不少书籍和资料,又知道了供春、时大彬、顾锦舟等制壶大家,他们一个个把小小的茶壶做到了极致。我把它们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许是心太诚了,一次在一农家的柴火垛上,竟有一个怪怪的树根,样子酷似一把供春壶。拿回家后,我就有了想法:大师们能把壶制成树桩模样,我何不把这个树根做成一把壶呢!没想到壶制成以后,竟然得到了同行们的一致赞赏。于是,我就立下了宏愿:做10把根艺壶,来个十全十美。
实际上,做壶不难,难的是找做壶的根材。找根材比刘皇叔三顾茅庐都难。刘皇叔请诸葛亮是他知道诸葛亮在哪儿,骑上马兜上三圈儿诸葛亮就跟着回来了。你知道根材在哪儿?打手机固然不行,喊它们破了嗓也绝不会听到答应。想要,就只能漫山遍“崖”地找。好的根材个个都是苦命,老天偏着心眼儿安排它们长在了它们不想生长的地方,好山好水轮不上它们。它们只为了活命,几十年上百年的饥“旱”交迫,硬挣扎成了诸般怪模样,但还不一定就是壶材。有的是壶材,它却怕你制成壶,在身上长了许多不该长的东西,把自己伪装得丑陋不堪,好叫人犯糊涂。
我的宗旨是不管是不是壶材,只要样儿奇,我都要。能做壶的做成壶,不能做壶的,我可以做根雕。根材挖回来了,搬个小凳,沏壶茶水,边审根材边品香茗,不知不觉,茅塞就开了。
十全十美了,我又有了做20把壶的欲望。欲壑是难填的。就这样一味地贪下来,经过近30年的努力,我终拥有108把壶了。
众“英雄”聚义后,我把它们一个一个摆放在了博古架上,自己看着喜欢,朋友们见了也喜欢,说:十把八把容易,108把,能成系列,不容易。
我这一生,说到成就,能看得见的、摸得着的似乎也就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