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版:洛 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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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30日 星期

过 河
□高文魁

高文魁,曾参加解放洛阳的战役,是1950年首批全国战斗英雄之一。后来,他把自己的战斗经历写进了《高文魁传》。1994年5月20日,高文魁病逝于洛阳。以下是高文魁子女从《高文魁传》中节选出的有关解放洛阳的内容。

陈赓兵团,根据中央定边小河会议精神,东向配合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西向配合陕北大反攻,一九四七年八月下旬,扛着太行地区人民赠送的“太行子弟结长缨,渡河南征缚苍龙”的锦旗,强渡黄河,连克新安等十余县城,歼敌四万余人,西逼潼关,东迫洛阳,把蒋军横贯中原的战略大动脉——陇海铁路打了个稀巴烂。十月下旬,为了解放洛阳,开辟豫西革命根据地,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兵团前委柳泉会议后,决定部队向南开进。

正当前头几个旅通过伊河向临汝、鲁山、登封等地开进,后续部队和兵团机关跟进时,一场大雨使河水猛涨,伊河上十旅十三旅架的两座便桥被洪水卷去了,只剩下二十二旅正通过的一座桥。十月三十一日上午,旅部接到兵团的通知,陈司令员决定后续部队和兵团机关通过此桥。查玉昇旅长决定我们的工兵排留下,担任护桥和迎接部队过桥任务。

快到中午了,部队还没有过来,凶猛的洪水瞬间把中间的三孔桥连桥桩全冲走了。这真糟糕!排里赶快报告旅部,旅里赶紧告知兵团部。后续部队和兵团机关不能过河,不但要贻误战机、打乱部署,而且还将受到敌军侧后的威胁。陈司令员急复电查旅长,拂晓前工兵排必须把桥修好,保障部队过河,否则军法处置。

查旅长、郑刚政委和作战科的王科长等人,急忙来到河边查看。查旅长一看洪水很大,桥被冲断,焦急万分,对身边的我下命令:“你们排赶快修桥,拂晓前必须架通,否则……”他没把话再说下去。我马上回答:“好!但需要解决木料问题。”因为在首长来到之前,我们已访问过老乡,老乡告诉了我们修桥需要的材料和方法。查旅长着急,指着河边的杨树柳树说:“需要砍树马上砍!”我说:“河底全是砾石,一般木桩打不下去,只有青冈木做桩子才行。”查旅长忙说:“赶快派人去找!”于是,我们马上分头去找材料。

工兵排在附近找到了一只小渡船,我们打算如果桥修不好就摆渡。去找青冈木的一个班,向上游跑了二十多里路,在当地群众的支援下,赶着两辆牛车拉着十二根六米长的青冈木桩料回来了,大家高兴极了!就在这时,敌人的两架战斗机飞来了,对着桥梁渡船又是投炸弹、又是机关炮扫射的。一辆牛车被炸翻了,黄牛倒在血泊里,老乡痛心地哭叫着。

我们赶快撑船打桩,船在河心激流中停不住,六米长的桩子要打进砾石河底两米深才立得住,桩子竖进三米深的河水里,水面还有三米高,在船上放上大方桌举起锤还够不到桩顶,只好桌子上再垒桌子。用打铁的铁锤轻了打不动,重了会打歪,只有用二十多斤重的大石锤。水急浪大渡船小,河水不住地往船里扑,战士们就用脸盆不断地往外泼。

桩头打炸了,用粗麻绳摽住继续打。站在方桌上打锤很危险,又赶快成立了救护组。

天黑了,集结在河北岸的部队一大片,等着过河。陈赓司令员来到桥上,看着工兵排的同志在非常困难的条件下争先恐后地上桌子打桩,而且已经打好了一排桩,很受感动。快半夜了,两排桩才打好。工兵们赶紧锯平桩头,钉好冠材,搭上桥梁,开始铺设桥板。这时,在桥两头的将士们热情帮忙,有的抬桥板,有的铺玉米秆子,有的抬土铺桥面,人来人往。

就在人流里,统帅大军日理万机的陈赓司令员也参加抬桥板了,而且是和我一同抬一块桥板的,虽然我早就对陈司令员非常崇敬,但不曾见过面,所以当时我并没有认出他,只知道他是一个首长。我们走到桥中间放桥板时,桥梁圆滑,桥下水深浪大很危险,担心首长掉进河里,我在前面退着走,到了位置,说:“好了首长,放下吧。”陈司令员放下桥板,看了看桥快架通了,对我说:“你们干得不错呀!”又返回去抬桥板了。我刚返回桥头,旅部的王科长过来很关心地说:“文魁,你认得刚才和你一起抬桥板的首长是谁吗?”我说:“不认得。”王科长悄悄地对我说:“他就是陈赓!”“陈赓!亲自抬桥板!”我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桥终于修好了!

部队按四路纵队很有秩序地从桥上跑步通过,还有炮兵和辎重。

在桥北头岸边,陈司令员让查旅长把我叫到跟前,满意地说:“你们排桥修得很好,表现不错!”他扭头对身后的后勤部长说:“拿些钱来!”后勤部长很快从后边抱过来一捆钱。陈司令员接过来送到我手里,说:“奖给你们!拿去给同志们改善生活吧!”我点点头,心里热乎乎的,不知说什么好。在旁边的查旅长说:“首长鼓励你们,今后好好干!”我大声答:“是!”

陈司令员对身后的战士们一挥手,下达命令:“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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