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版:洛 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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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21日 星期

最是一年春好处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春风来了,给田野披上盛装,你看,绿的、白的、粉的、红的衣裳把大地染得五颜六色,仿佛是一场盛宴即将开启,万物都要赶着赴会。

时令逢春,孕育希望。蝴蝶翩翩飞舞,蜜蜂辛勤采蜜,它们唤醒花儿,载着云的轻盈,合着风的希冀,让春的气息溢满人间,讲述着又一个春天的故事。

——编者

 

童年趣事

折柳为笛

□王学艺

当看到“折柳为笛”时,刹那间,我就被湮没于春的气息里。

我们村子坐落在河边。柳树多追水而生,村庄河道旁的柳树自然多繁衍,这是其他村庄少有的特色。与柳树冬去春来朝夕相处,对其印象就深刻。

冬的远去,春的融入,让柳树染了颜料,岸上的垂柳渐渐变嫩绿,你稍不留神,它就青衣裹身。

阳春临,天温煦。孩子们悄然褪去冬装,开始伸胳膊踢腿,调皮捣蛋者麻利地爬上柳树玩耍。杨柳条是可以拧“芈芈”吹响在春天里的,“芈芈”音为乡音土语,因无据考究确切字体,暂且以此代之。

刚发芽的柳条嫩绿轻柔,充满生机,折一枝寻合适处掐段,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紧条身,左手抓住下半部用力一转,就能感触到柳骨与皮分离的蠕动。下部往上轻推,骨干露出,抓紧柳皮,枝身就滑滑抽出了,柳皮转瞬为圆空心。

从口袋里摸出削铅笔的铁皮小刀,把两头切整齐了,轻轻拨去头部一小点儿青皮,没有小刀用指甲刮亦可。把去了青皮的一头放进嘴里,牙齿轻轻咬扁,顶气鼓腮,一吹,就呜哩哇啦响了。

“芈芈”可长可短,可粗可细。见过有人做长粗的有尺余,吹起来瓮声瓮气;细短的若指关节般,发音高亢嘹亮。

折柳为笛,想不到童年玩的“芈芈”,原来可以被文字精练至如此意境。

折柳为笛引起的趣事也颇多,有段插曲现在想来,当年小屁孩的我还颇有心计。

那时,小刀不是孩子们能随便拥有的。当然,谁都想要一把玩玩。孩子们会拉帮结派,若发现有与自己常玩的小朋友与对手相处,即所谓脚踩两只船者,我就把小刀暂借之。自己很清楚,孩子们翻滚打闹最容易弄丢。有朝一日,一旦发现对方背信弃义,立马要其归还,不得已,对方只好乖乖地从了自己这一帮。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把柄攥在别人手心,就不得不乖乖被“招安”,这是孩子们玩“芈芈”衍生出的插曲。

春天,孩子们玩这个上瘾。河道上下,村头东西,常飘荡着“芈芈”的呜哩哇啦声。大人们劳作间隙,也会到河边折柳做“芈芈”。他们吹得比孩子们好听万倍,一首小曲,或一段百鸟朝凤,悠扬的曲调顺着春天原野萌芽的河道,沐浴着春日暖阳,飘得很远、很远……

柳笛惊醒了小草,它们打着哈欠探出尖尖的脑袋,瞪着好奇的眼睛东瞅西望;河里的鸭子踏着碧波,扇动着欲飞的翅膀,粼粼水面溅起一串长长的水花;鱼儿跃出水面,在温润的春水里追逐嬉戏。

春风吹绿了大地,小鸟出壳了,麦苗疯长了。夏急忙忙追寻着“芈芈”跳跃的音符,紧随春的脚步翩翩起舞。

待柳叶长成剪刀状,柳笛就再也做不成了。

 

灯下漫笔

望梅知春归

□蓝冰

每年春到,我总要去看迎春梅。它是春的信使。

在北方的乡下,哪里都能见到它。崖壁顶、石缝间、山坡上、田野旁,闻到梅香,旁边一定就有它。向阳或山阴,近水或近山,都有它的身影。迎春梅开的时候,春天也就到了。

梅枝上,点点花蕾如铃,仿佛风动便响。一树梅花开时,远望如锦如霞,如烟花绽放。连成一片时,蓝天白云为底,它们便如满天的星河。

花蕾暗红,遥望如枸杞子。初吐的花蕾被萼片包裹,粒粒如黄豆。待绽的花蕾修长,顶端渐尖,呈锥形,表层油亮,足以窥见其内心的急切和生命的饱满。每一根枝条,都是生命的河流;每一个花蕾,都是一条从远方返航的银鱼。生命神秘而美好。

半开的花,像波浪状边缘的喇叭,羞羞答答,半粉半黄。花看半开,这时的花最是可爱。绽放了的花,如满月小鸡的黄,嫩而淡雅,或六瓣,或五瓣。

在灰白色的枯草中,常会乍见梅花一朵,娇嫩可爱,疑为采花人遗落,向花而去,却见枝藏其间,与枯草一色。假以时日,它们便会华枝春满,惊艳了目光,也照亮了枯萎。时序和生命,感慨或叹息,都在一枝春里。

迎春梅枝色暗,如朽木,如灰土,纵使微有绿意,也不张扬。因为它潜伏在冬末,引领春天,它必须低到尘埃里,必须以毫无辨识度的形象隐忍着,好在刹那间燃放,插上春天的旗帜。

不管你看不看,梅都那么开着、香着,春都那么来着。

但,看梅的人,站在春天的边缘,与梅同在,她的眼里、心里,就看到香气了。

 

时令走笔

伏牛之春

□张玉贞

伏牛山的春天,像一个笨小孩,懵懂着不肯醒来。当别的地方已落英缤纷时,它才睡眼蒙眬,睁开了眼睛。哇!太阳红了,风儿柔了,天空蓝了,云儿白了,柳树发芽了,迎春花吹起了小喇叭。

此时,笨小孩好似被春风点拨了一下,顿然开悟。先是街道两边的玉兰花擎起的灯盏噗的一下绽开了,一棵、两棵、三棵……接着整个街道都“亮”了。

街道上热闹起来,红男绿女春衫单薄,从屋里走出来,站在树下,或倚着树干,陶醉在花香里。那一树树繁花,成了他们手机中的风景,他们也成了别人手机里的风景。

接着,红叶李也不甘落后,纷纷在春雨中露出了花蕾,天一放晴,和煦的阳光铺开来,枝丫间便开出了星星似的小花。那小花开始是零散的,一朵一朵的。人们从街这头走到街那头,还没来得及回首,花儿就漫到了树梢,后来层层叠叠、团团簇簇。站在树下,头顶是一片粉红的云,微风吹来,片片花瓣落下来。

山野里,各种花儿粉墨登场,粉的桃花、白的梨花、黄的油菜花,它们仿佛是一群身着汉服的女子,拼命地展示着妖娆和妩媚。

风柔柔的,柳树从鹅黄变成浓绿,身姿婀娜。杨树的叶子还没舒展开来,却顶着满头的翡翠,单等着暖风的抚摸,就飘出满天的杨絮。

田野里,人们忙碌着。有的用手扶电动铧犁犁地,有的用牛耕作,还有的一镢头一镢头地刨地。新翻的土地,散发出淡淡的泥土香,“谷雨前后种瓜种豆”,农民都赶着季节种庄稼呢,南坡种土豆,北地种玉米,西沟栽红薯,东岭种芝麻。

伏牛山的春天,真正让人陶醉的还是连翘花开的时候。漫山的金黄,如滔滔河水滚滚而来,任之泛滥,它们一丛丛、一簇簇,蓬蓬勃勃地生长在山中的每一个角落。怎一个美字了得?

杜鹃花开的时候,伏牛山的春天,就接近尾声了。此时,若站在山顶,极目四望。绿的山、绿的水、绿的树木、绿的小草,漫山遍野的绿,连人的心都绿了。再仔细观察,在这绿的海洋里,点缀着点点火红,那火红渐渐地铺展开来,灿烂着人们的双眼。红花衬着绿叶,声势浩荡,把美演绎到极致。

接着布谷鸟叫了,伏牛山的夏就到来了。

 

闲情偶寄

花喜鹊相亲

□朱号斌

三月的春风,轻轻摇醒了睡梦中的花喜鹊。她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东方的天边已经火红火红。她又低下头看看丰满油亮的羽毛,猛然间她决意来一次甜蜜的相亲旅行。她把这个想法悄悄告诉了小麻雀,小麻雀扇动着翅膀说:“好——好——”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你早你早”的问候声,那声音清脆悦耳,震荡山谷。啊!是喜鹊哥在呼唤。于是她展开翅膀朝着那个向往已久的地方飞去。

在一棵高大的皂荚树上,她看到了那有望属于他们的新家。“哎呀,你怎么乱蓬蓬的?”顿时,她沮丧了许多。喜鹊哥觉察到她的不悦,急忙将自己的羽毛梳理得铮亮,然后去梳理喜鹊妹的羽毛。

“啊!梨花——”喜鹊妹惊叫起来。他们双双飞进梨园。梨花真白,白得如同天边飞来的雪片,淡粉色的花蕊,浅睡在白玉盘似的花瓣里。喜鹊妹开心极了,顿时手舞足蹈。

她不停地用略略开启的小嘴去亲吻那些芳香四溢的花儿,如痴如醉。喜鹊哥心花怒放,穿梭于花间喳喳喳地叫着。他们仿佛一对情意缠绵的情侣,醉在其中。忽然间,一个天外之音传来:“水晶帘外娟娟月,梨花枝上层层雪……”

他们离开了琼树玉枝的梨花园,又来到了芳香浓郁的杏花林。杏花在阳光的沐浴下竞相开放。有的全开,露出了粉红色的花蕊;有的半开,好像羞涩的舞女的裙;还有的随着花瓣的伸展,色彩由浓变淡。蜜蜂嗡嗡嗡地飞来飞去,还不忘钻进花蕊中,翘起尾尖,专心采蜜。他们看到这一切,禁不住跳起舞来。“不学梅欺雪,轻红照碧池”,那声音透着几多溺爱和赞美。

喜鹊哥又携喜鹊妹来到了金波翻滚的油菜地边。油菜花一棵棵一簇簇,前呼后拥,微风一吹,金波浩渺,一圈圈荡漾开来。不计其数的蜜蜂,穿梭其中,嗡嗡嘤嘤,如一曲美妙的音乐。忽然,喜鹊哥抖动着双翼,暗示喜鹊妹还有更美的风景在后边。

他们双双飞上了拔地而起的大楼顶端,抬头仰望,湛蓝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低头俯视,社区内绿树红花,郁郁葱葱,亭台楼阁,交相辉映,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穿梭其中。夜幕降临,喜鹊妹不再犹豫了,她已拿定了主意,要和喜鹊哥生活在这美丽的环境中,直到永远……

 

生活空间

三月,等我

□琴心

许是巧合吧,两个美丽的节日竟然都在三月。

喜欢女人节的柔情,这一天,辛苦疲惫的女人有了奢侈和放松的理由;这一天,女人的社会地位充分体现。

喜欢植树节的生机。植一树绿,育一片生机。一棵棵小树苗植入土地,一片片森林拔地而起,挡风沙、固水源、护土壤、促生态、净空气。十几亿人口大国,一双手一年哪怕只植一棵树,十年、百年下去呢?雾霾,远离吧!

一年十二月,最爱是三月。当然,并不为着这节日。一介小女子,俯首柴米油盐事,节日,充其量是为自己寻个愉悦的理由而已。爱三月,是爱臃肿退却的清爽、爱万物焕发的盎然、爱风霜洗礼下的那份明媚。

这不,才入三月,浑浊的天地便一下清朗起来,迎春花竖起喇叭引吭高歌,柳条儿呼朋唤伴甩起长发,油菜儿排着方阵擎起花伞。随风摇曳的结香也似乎一夜间占领了枝头,金黄色的花朵舞起来,四面八方的蜂蝶儿哼着小曲匆匆赴会。这般蓬勃、明媚,催醒着徘徊低谷的心绪。诸多念头,便在这温润的明朗中滋生。

三月,想带女儿踏次青。去和田野叙叙旧,和迎春花握握手,陪粉蝶儿玩会游戏,和小草儿来个拥抱。而后,躺在林子里听听风的声音,和敦实的大地说说知己话,再陪女儿捉会儿迷藏、玩会儿泥巴。最好,还能和女儿一起挖几个土坑、栽几棵树苗。

三月,想和儿子共读一本书。可以是郭敬明的《左手倒影,右手年华》,可以是六道的《坏蛋是怎样练成的》,也可以是《怖客》里惊悚的鬼故事。一定认真细致去读,耐心聆听那些或叛逆、或忧伤、或张扬的声音,抑或毛骨悚然的离奇情节。然后告诉自己,这就是青春,大可不必纠结、忧心。

三月,想陪父母回趟故乡。走走萦绕梦里的山野小道,听听溪流山泉的声音,陪长眠的爷爷奶奶唠唠嗑,然后回青砖灰瓦的老屋坐一会,看看屋前的皂荚树长没长新芽、屋后的蒲公英开没开花,还有老屋角落里安身的蟋蟀们可还寂寞?

三月,要去挖次野菜。一把小铲、一个小竹篮,一份没有任何干扰的自由。远离闹市、远离手机、远离车马喧嚣,让脚步和土地缠绵,让手儿和土地亲昵。可以是蒲公英,也可以是荠荠菜。有暖暖的阳光在头顶,有欢快的雀儿在左右,野菜不必多,一盘一餐便够,那份悠然自可佐酒。

三月,要采几朵春回来,装满那个婀娜的水瓶,让温润和清香填满偌大的空间。春疲倦时,就带它到清静的书页里安眠,有春的温香陪伴,我的那些长期寂寞的书本该会释然吧。

三月,要在一个宁静的午后,留一段不受干扰的时光打个长长的电话。和你说说田野的绿,说说琐碎里的苦与乐,听听电话那端的呵护与鼓励,然后,在你的肯定与叮咛里浅笑、欢喜。

三月,记住每个瞬间的美好、每个点滴的暖。然后,许它们开花、繁衍,等待某年某天的午后,于摇椅里与夕阳一起细数花瓣。

三月,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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