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00多年前的万里茶道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凡商贸繁华处必有晋商，有晋商居处必有会馆。”从福建武夷山到内蒙古多伦，晋商会馆曾是万里茶道沿线大小城市中的“地标性”建筑。在咱们洛阳，至今仍存有两座与晋商有关的会馆，其中山陕会馆的故事此前已介绍，今天，咱们一起走进另一个会馆——潞泽会馆。

选繁华地段，“众筹”3.5万余两白银修建

潞泽会馆，即现在的洛阳民俗博物馆。“潞泽”二字，分别取自明清时期山西潞安府（今长治）、泽州府（今晋城）的简称，直接表明了会馆所代表的商帮。

比起修建山陕会馆的晋中商帮，潞泽商帮来到洛阳的时间更早一些。洛阳地方史志记载，明朝后期，晋商在洛阳已初具规模，他们大多来自离洛阳不远的潞安、泽州一带，因此被称作潞泽商帮。随着万里茶道兴起，潞泽商帮在洛阳市场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在山陕会馆落成后不久，公元1744年（清乾隆九年），潞泽商帮开始筹建自己的活动场所，他们把地址选在了当时的新街南端东侧。“这里东临瀍河，西靠新街商业区，向南不远就是水运繁忙的洛河河道，为货物中转、商人聚集提供了便利条件。”洛阳民俗博物馆馆长田国杰介绍，因其向西南方与山陕会馆相望，故潞泽会馆俗称“东会馆”，山陕会馆俗称“西会馆”，“不到一公里就有两个会馆，足见茶道贸易之繁盛，城市商业之繁华”。

建会馆的钱从哪儿来？按惯例“众筹”，那时候叫“捐金输粟”。据洛阳民俗博物馆馆藏《建修关帝庙潞泽众商布施碑记》记载，由潞泽商帮中的“大户”崔万珍等13人挑头，拿出了建馆资金的一大半，其他参与捐资的还有绸布、杂货、广货、棉布、油坊、布商、铁货等七大商行100多家商铺，总共捐款35668两白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乾隆年间，3两白银就是一个普通8口之家一年的“口粮钱”。

“捐款额度有整有零，甚至精确到‘几两几钱’，据推测，各商户捐款有一个固定的标准，约为其年营业额的千分之一。”田国杰说，据此推算，一些大商户的年营业额可达300万两，“万里茶道的‘带货能力’可见一斑”。

供奉关羽，为过往商队提供诸多服务

行走在万里茶道上的晋商，对“保护神”关羽崇敬有加，所建会馆内必供奉关羽。潞泽会馆也不例外，其初建时就是一座高规格的“关帝庙”，后来才改称会馆。

浩浩荡荡的骆驼商队满载丝绸、茶叶等货物进入洛阳城，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潞泽会馆成为他们的理想休憩场所。“这里能为商队提供商品信息互换、纠纷处理、权益维护等一系列服务，还提供祭拜关公的场所。”田国杰介绍，商人可在会馆内停留补给，也可就地贸易或放松娱乐、交纳厘金等，“会馆的诸多业务，都与茶道有直接关联”。

如今，潞泽会馆内已看不到关羽造像，但穿行在气势恢宏、雕梁画栋的建筑间，仍然可以想见其昔日的喧闹与繁华。潞泽会馆占地15750平方米，百余间房屋一跨三院，古建筑群层次分明、结构严谨，有戏楼、钟鼓楼、穿房、廊房、正殿、后殿、配殿等，木雕和石雕精细中透出内敛。“会馆耗时15年建成，中心突出、轴线明确，每一个细节都规整考究。”田国杰说，更难得的是，历经岁月动荡，它几乎未遭破坏。

两份通关文牒，再现万里茶道商队模样

近年，依托潞泽会馆，洛阳民俗博物馆、洛阳契约文书博物馆充分挖掘与万里茶道有关的历史遗存，通过一件件文物，带领游客探寻万里茶道的故事。店铺招牌、账簿算盘、称重器具……在洛阳民俗博物馆的陈列品中，一件件商铺里的老物件儿，诉说着万里茶道为洛阳带来的商业繁荣。

在洛阳契约文书博物馆中，透过两份珍贵的通关文牒，穿梭于万里茶道上的商队模样渐渐清晰。所谓通关文牒，简单来说就是“官方通行证”，即由地方政府颁发的、通过关卡时所需的官方文书。

这两份通关文牒均颁发于清康熙年间。其中，康熙四十三年（公元1704年）颁发的通关文牒上写到：“山西省太谷县李家里王俊卿人带布匹、绸缎、茶叶货。骆驼十二条，骡马十五匹。乞众革恩加羁……依像放行。”文末，还有一幅简易画像：一名男子额带皱纹，右脸颊下侧一撮毛发颇为显眼，他便是通关文牒上请求“依像放行”的商队首领王俊卿。另一份通关文牒颁发于康熙五十四年（公元1715年），内容与前者相似，持有者李银中携带的货物也以布匹、绸缎、茶叶为主，商队拥有骆驼15条、骡马34匹，也请求“依像放行”。

两份通关文牒还描述了商人们长期在外的艰辛：“资本为利，抛家宿店，餐风披星，离乡别井。”这些，都是当时商队生活的真实写照。“这些通关文牒描述的情况，印证了万里茶道的繁忙兴旺。”田国杰说，根据上述两份通关文牒中商队所携带的货物及行走路线推测，万里茶道在当时已成为自南方经中原达内蒙古直至沙俄等地的重要贸易通道，为中外贸易交流乃至文化交融做出了重要贡献。

“万里茶道为洛阳留下了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田国杰说，他们将进一步挖掘其当代价值和现实意义，再现万里茶道曾经的辉煌，为洛阳打造国际文化旅游名城助力。

本报记者 智慧 实习生 张嵩雨/文 鲁博/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