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爬雪山，不知长征苦；不过草地，不懂红军难。16年前，一群钻牛角尖儿的电视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重走长征路，重做长征人。
用长征精神拍《长征》。他们翻越海拔5000米的雪山，蹚过危险的草地泥潭……这是最笨拙的创作手法，也是最接近历史的还原方式。一部电视剧《长征》，开了中国电视剧全景式展现长征的先河，通过一次不可复制的拍摄经历，使之成为难以超越的时代绝响。在长征胜利80周年之际，摄制组成员追忆拍摄时的情景，再现红军长征伟大历程。
1 编剧两度写长征 电视剧弥补遗憾
早在20世纪80年代，编剧王朝柱就有心把全面反映长征的故事搬上舞台或拍成影视剧。1995年，他首先写出电影文学剧本《毛泽东在长征中》，随后，该剧本由八一电影制片厂老导演翟俊杰搬上银幕，成为电影《长征》，唐国强在片中首次出演毛泽东，引起各界瞩目。
不过，在电影拍完后，王朝柱和唐国强不约而同地认为，一部电影作品并不“解渴”，因为电影受篇幅所限，重点表现的只是长征途中遵义会议恢复毛泽东军事领导地位的故事。再拍一部更加完整展现长征历程的电视剧，成为王朝柱和唐国强之间的一个约定。
1999年年初，王朝柱历经多年研究写成的《毛泽东周恩来与长征》一书行将出版。他知道唐国强一直记挂长征的故事，便在付梓前将书稿拿给唐国强看。没想到，迅速看完全书的唐国强，很快拉着扮演周恩来的特型演员刘劲跑到了王朝柱家，激动地要将该书立刻拍成电视剧。
当年9月，在和唐国强进行深入沟通和讨论后，王朝柱根据《毛泽东周恩来与长征》一书改编而成的26集电视剧《长征》的剧本也已完成。“剧本得到相关领导和专家认可，还被中央电视台列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80周年的重点献礼剧，立即筹拍。”王朝柱说。这次他兼任制片人，唐国强兼任导演——最想拍的题材、最合适的演员阵容、两个对长征题材都极富热情的主导者，一次极好的机会似乎出现了。
2 演员重走长征路 感受雪山和草地
2000年，电视剧《长征》启动拍摄，剧组做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十分惊人的决定——重走长征路，实景拍摄。在此之前，长征题材影视作品的创作几乎没有人这样做过。就连电影版《长征》，也由于天气原因，过雪山那段戏其实是在新疆取的景。
该剧联合导演金韬回忆，剧组当时走过四川、江西、贵州、陕北等地，走过雪山、草地，“我们驻扎在海拔2600米的高原上，拍戏则是在海拔4800米的雪山上，红军走过的主要地方，剧组都走过了”。到了要拍毛泽东爬雪山那段戏时，本来已在海拔4800米处拍摄过一遍的唐国强，觉得第一遍的雪不够大，当听说海拔近5000米的山上将会下大雪后，坚持再上雪山重拍。
挨过了爬雪山，还有过草地。因为时间的原因，剧组当时把8月拍草地的戏推迟到了10月上旬，草地的状况反而更糟了。“因为草地一到9月就开始结冰，极其难走。”王朝柱说，一开始，演员们都站在草地中的泥潭旁边犹豫，可导演金韬突然就跳了进去，演员们一看，也跟着跳了进去。
“我们在剧组里常说‘用长征精神拍《长征》’，其实都不是说大道理。当你到了那里，所有的反应都是真实的，演员根本不用特别地酝酿情绪。”王朝柱说。按照剧本所写，所有的红军战士手拉手过草地，唱着《马赛曲》彼此鼓舞士气。可演员们当时脚下是泥，头上是雨，自发唱起了《国际歌》。这一幕，成为电视剧《长征》中的一个经典画面。
3 改写叙事手法 领袖形象不神化
在王朝柱心中，如果要总结电视剧《长征》的时代价值，有3个指标。除了题材上首次全景式展现长征历程的突破，改写领袖叙事手法和纠正历史研究误区，则是另外两个题中之意。
“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创作容易流于理念化，英雄人物塑造也很容易片面化、脸谱化，如何把读者和观众熟悉的人和事，变得熟悉而陌生，难矣！”王朝柱直言，不管是囿于时代局限，还是创作者自身观念需要扭转，在电视剧《长征》之前的领袖题材电视剧创作出的，几乎都是“高大全”的样板形象。
摆在王朝柱面前的问题是，到底是塑造一位神化的英雄，还是在英雄身上寻找人格魅力。在电视剧《长征》中有段捉虱子的情节，毛泽东在延安接见外国友人前，曾叫大家回过头去，他要脱下裤子捉虱子。还有一次，他在会前公然提出开展捉虱子比赛。“这是真事，但有人会说，这样写是不是给领袖形象抹黑？”王朝柱说，答案恰恰相反，正是这种生动的细节，让观众看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毛泽东。
在王朝柱笔下，细节是为塑造人物性格服务的。同样还是面对虱子，相对于毛泽东，个性更加温和的周恩来始终若无其事。在过草地前夕，周恩来病倒，邓颖超在他的毛背心上捉了173个虱子。“毛泽东看到此情此景悟出了一个真理：刚柔相济，始可有成。”王朝柱解释道，这样一来，既写出了两人性格的差异，又暗示了长征中领袖人物的关系，“当时毛泽东认识到，若想完成中国革命大业，一定要和周恩来紧密团结、共同奋斗。观众看到这里，也会从不同视角感悟到更为深邃的革命道理”。
在破除对领袖的神化之外，历史研究的误区也要逐个打破。王朝柱特别指出，在过去诠释长征的影视作品中存在很多误区，比如有观点认为“长征是主动进行的伟大战略转移”等。在他看来，这些误区在读者、观众心中造成了不良影响，而电视剧《长征》要对其进行逐一指正。
“我们要敢于正视历史，拂去人为制造的灰尘。”王朝柱说，电视剧《长征》既用足够笔墨写出了广昌战役的惨败、血战湘江的惨烈、爬雪山过草地的悲壮，也写出了党内错综复杂的矛盾；既有用兵如神的四渡赤水，又有毛泽东指挥土城战役的失误，并非一味表功、唱颂歌。
（据《北京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