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在上海的三年里(1915年—1917年),可谓大起大落、悲喜交集,有苦难也有欢乐。由于辛勤努力,徐悲鸿终于获得了友谊、事业、声誉及爱情,构成了人生最美好的篇章。
回上海不久,徐悲鸿赴北京,任“北京大学画法研究会”导师(1918年)。他针对中国传统绘画走向泥古不化的局面,号召画坛有志之士奋起革新,并撰文提出“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绝者继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绘画之可采入者融之”的主张。在此期间,他不仅观赏了故宫的大量古代绘画稀世珍宝,而且结交了罗瘿公、樊樊山、黄宾虹、金城、萧友梅、陈师曾、胡适、鲁迅等社会名流,并为勇于改革京剧的梅兰芳、程砚秋画像。
尤其是与陈师曾的交往,对徐悲鸿的艺术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陈师曾(陈衡恪)是大诗人陈散原(陈三立)长子,与徐悲鸿是忘年之交。陈老先生对徐的偏爱绝不次于康有为,他视徐如己出。后来徐悲鸿又与陈老先生的几位著名大学者儿子——陈隆恪、陈寅恪交往颇深,还有一起留学欧洲的交情。
陈师曾比徐长19岁,1902年留学日本,七年后归国。陈师曾对明清以降以临摹古人代替创作、陈陈相因、了无生气的中国绘画提出批评,提出“推陈出新”的主张。这对后来的“五四”新文化运动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1918年,陈师曾被蔡元培聘为北大画法研究会导师,正是此时与徐悲鸿同事。他们不只是情感相投,更重要的是,对中国绘画的革新主张一致,在一起共同磋商研讨中国绘画未来的发展。这些对徐悲鸿起着积极的鼓舞作用。
友人们对徐悲鸿赴法皆寄予希望。陈师曾勉励他:“东西洋画理本同,阅中画古本,其与外画相同者颇多,西洋画如郎世宁旧派,与中国画亦极相接近。西洋古画一方一方画成者,与中国之手卷极相似。希望悲鸿先生此去,沟通中外,成一世界著名画者。”(见1920年6月《绘学杂志》第一期,第9页)
人所共知,没有陈师曾就不会有齐白石。“君无我不进,我无君则退”,齐白石这则名言说的即是陈师曾。徐悲鸿与齐白石相识就是陈师曾介绍的,后来产生了齐白石与徐悲鸿的特殊友谊和艺坛佳话。可惜陈师曾于1923年早逝,享年48岁。梁启超悼曰“中国文化界的地震”,吴昌硕以“朽者不朽”挽之。
徐悲鸿在留法期间,曾赴新加坡举办画展募集学费(1925年)。之后,回到上海逗留三个月,即为自己的师长前辈及恩人康有为、陈散原、黄震之画像留念。尤其陈散原老人的油画像、素描画像远不止一两幅(包括1927年徐悲鸿结束留学回国后所作),可想他们之间的情谊之深。
1918年的北京,正值“五四”新文化运动前夕,徐悲鸿本是一位追求真理、向往美好、心地善良的艺术家,此时他的思想绝不可能是平静的。1918年年底,又是在蔡元培和傅增湘的帮助之下,徐悲鸿获得了赴法留学的机会。时年徐悲鸿整24岁,各方面的修养已经显示出他是位有成就的艺术家了。
他不愧是中国美术战线上有代表性的革新者,他的出国留学不同于一般青年学子,他是一位身负重任的中国文艺界战士,为了中国的新文化艺术而“出国取经”,是中国新文化运动中勇敢的实践者。
因此,徐悲鸿在上海、北京的奋斗,可谓他坎坷人生旅程中的第二个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