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古代的洛阳人来说,上元节不仅是一个非常盛大的节日,也是一年中难得的狂欢时刻。今天,让我们从史料记载中撩开历史纱幕的一角,窥探不同时期的洛阳人在上元节期间如何“花式”闹元宵。
关键词 解禁
古代中国有宵禁制度。最早记载宵禁的是《周礼·秋官·司寇》:“掌夜时,以星分夜,以诏夜士夜禁,御晨行者,禁宵行者、夜游者。”宵禁令的实行,主要是为了维护统治,维持治安,防止盗窃、失火等。
汉代,掌管宵禁的人员叫执金吾,这个官职权力较大,担负京城内的巡察、禁暴、督监等任务。《后汉书·本纪·皇后纪上》记载,汉光武帝刘秀曾说过:“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意思是当官就要当执金吾,娶妻就要娶阴丽华(刘秀的正妻),体现了执金吾当时的权力和地位。
古代的宵禁制度十分严格,但也有例外和变通,上元节就是其中一个。
从汉代起,平时严格“禁民夜行”的规定在上元节时会变得宽松。执金吾在正月十五夜,可破例弛禁“放夜”,允许一些官方和民间的习俗活动进行。
到了隋唐时期,上元节解除宵禁得到进一步发展。唐代诗人苏味道在《正月十五夜》中描述了神龙元年(公元705年)上元夜洛阳城的场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人们尽情观赏树枝上挂的彩灯,一边行走一边唱着歌,“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希望在这个解除宵禁的夜晚,时光能流逝得慢一些。
此后历代,上元节解除宵禁几乎成了惯例。北宋淳化二年(公元991年)正月,宋太宗宣布进一步开宵禁:“上元夜任诸寺及坊市各点影灯,金吾不用禁夜。”明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朝廷下令:“自正月十一日为始,其赐元宵节假十日,百官朝参不奏事,听军民张灯饮酒为乐,弛夜禁,著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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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在中国古代,上元节“金吾不禁夜”,就是百姓最大的节日“福利”。
关键词 狂欢
俗话说“正月十五闹元宵”,这个“闹”字,正是上元节的精髓。
在《隋书·柳彧传》中,记载了大臣柳彧向隋文帝所上的一道特别的奏折,内容是请求皇帝颁旨“禁断”正月十五的“燃灯”和与之相伴的大众狂欢。这封奏折言辞恳切,态度坚决,使我们得以窥见古人如何“花式”闹元宵。
从柳彧的描述和相关的记载来看,当时的上元节有以下特点:
●全民参与
每到上元节,大家穿着好看的衣服,成群结对外出游玩,游人“充街塞陌”,街市“车马填咽”,道路拥塞和人员聚集形成巨大隐患。
●场面宏大
上元夜里,人们张起鼓乐,遍燃灯火,搭建高大的游观设施,场面宏大,鼓乐震天响,灯照如白昼。柳彧将这景象形容为“鸣鼓聒天,燎炬照地”“高棚跨路,广幕陵云”。
●业态多元
上元夜,充斥着各种表演和街市美味。街道两侧,有一列列小吃摊儿,叫卖声和丝竹歌乐此起彼伏。“倡优杂技,诡状异形”,杂耍百戏和奇装怪相的都粉墨登场,令人目不暇接。
●一体同欢
元宵夜,各个阶层的人们消弭了等级、地位、身份、性别的界限,一体同欢。大家“内外共观,曾不相避。尽室并孥,无问贵贱,男女混杂,缁素不分”,对于平时的规矩,集体失忆,一概抛到脑后。
●影响力大
当时,在上元节狂欢活动已不限于京城的官民,其风尚习俗“爰及外州”,成为普遍现象。
柳彧认为这样的大众狂欢有伤风化,会引发道德失衡、社会动荡,于是恳切要求隋文帝下旨禁断。
对此,崇尚简朴的隋文帝的态度是“诏可其奏”,于是下达了禁令,上元节的狂欢活动一度中断。不过,隋炀帝继位后,不仅恢复了上元节的狂欢活动,还把动静搞得更大了。
隋大业二年(公元606年)上元节,“于端门外,建国门内,绵亘八里,列为戏场。百官起棚夹路,从昏达旦,以纵观之”。而且“岁以为常”,年年如是。
当时的上元节狂欢活动花费巨大,有人甚至为了元宵夜的节庆之欢“竭赀破产”。但这一“闹”,不仅让百姓有机会缓解日常生活、工作中的压力,获得暂时的身心自由,也释放出大量的夜间娱乐需求,带动了旅游业及相关产业的发展。
关键词 燃灯
“燃灯”是佛教中的一种说法,意思是“点灯”。在上元节狂欢活动中,“燃灯”是最具观赏性的项目。
唐高宗调露二年(公元680年)正月十五夜,六位文人在洛阳观灯游乐,其间他们各作了一首小诗,描述自己的所观所感。其中一名叫长孙正隐的洛阳文人在诗中说:“薄晚啸游人,车马乱驱尘。月光三五夜,灯焰一重春。烟云迷北阙,箫管识南邻。洛城终不闭,更出小平津。”从中可以窥见上元节期间洛阳城中百姓同乐、通宵欢庆之盛况。
长孙正隐在为六人汇集在一起的诗作序时,介绍了上元夜的灯景。序中说,洛阳城里的上元夜成了不眠之夜,灯影连亘十里,绚丽璀璨,游人彻夜欢腾,场面壮观。此时的洛阳,“车马往来人看人”“火树银花不夜天”。
“燃灯”是每年都要搞的活动,灯具的形式如果一成不变,人们难免觉得腻味。为此,古人在灯具创新上下足了功夫。
最初的“燃灯”,大概就是灯笼里放支蜡烛。到了唐代,影灯成为洛阳人过上元节的主流灯具。这种灯用五色蜡纸与菩提树叶制成,灯面绘有人,可借助灯烛热力旋转。唐冯贽《云仙杂记》引《影灯记》:“洛阳人家,上元以影灯多者为上,其相胜之辞曰‘千影万影’。”
隋唐之后,元宵观灯的风俗一直流传千年至今,所以上元节也被称为“灯节”。 洛报融媒记者 刘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