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我回乡下探望父母,顺便寻访春的足迹。
那天,阳光暖暖的,因刚下过一场春雨,被寒风吹皱了的土地也温润起来。透过车窗望去,路两边一闪而过的排排杨柳吐出嫩绿的芽儿,远远望去似一团团淡绿的轻烟随风曼舞,似一缕缕轻纱迎风飞扬!雨后返青的麦苗铺满了层层田地,染绿了山梁;远处那片片油菜花正开得热闹,那繁盛的金黄,恰似一朵朵鲜艳的花儿绣在母亲绿色的裙裾上。
村头碰到了儿时的同学,这几年大棚蔬菜种得好,家里盖起了新楼房,那规模气派跟城里也差不了啥。如今春天不是太忙,他的弟弟也正盖着新房,大伙儿都乐滋滋地奔走帮忙。
我的父母就住在一个山坡脚下,当年老父亲承包了两个荒山头植树造林,为便于管理,把自家的耕地换了坡下贫瘠的土地,并把家也安在了山下。我们家的房屋坐北面南,当年母亲在屋后种的那棵拇指粗的柏树早超过了房顶,浓绿挺拔。房屋的正前方搭了个凉亭,凉亭里有石凳石桌,干净敞亮。凉亭的北面,父亲新种了许多丝瓜,说是等夏日来临,让丝瓜藤蔓爬上凉亭,让人们纳凉。紧跟着凉亭的西边有个偌大的柴垛,后面是猪圈、鸡舍。房屋、鸡舍、猪圈、凉亭、柴草垛,围成一个自然的院落。鸡儿、狗儿四处撒欢追逐跳跃。父母把荒坡的周围种上了花椒树算是有了围墙,如今绿意盈盈,似一道绿色的屏障。
院落西面的那片竹林,在微风里瑟瑟作响,嫩嫩胖胖的竹笋正嘎吱嘎吱地挣破土皮,好奇地向外面的多彩世界探望。院落东面就是我家的那两架荒坡了,是层层叠叠的绿,其间正开着米黄色的山枣花、淡紫色的荆条花、雪白色的山梨花、粉红色的桃花,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山花野树都在春天里尽情地生长、尽情地怒放,引的蜂儿蝶儿在花枝间穿梭匆忙。
弟弟正在山坡的空档挖坑栽树,父亲在院子的周围种着各种蔬菜花草,新种了丝瓜、南瓜的小土包,还泛着新鲜泥土的芳香。老母亲看到娇女回家,笑皱了一脸的春光:“我说早上起来这树上的喜鹊咋老叫呢,原来是巧儿回来了!”
顺着母亲的手指望去,父亲栽种的那片钻天杨已经长得老高老高了,枝丫间,有个新建的鸟窝,一对喜鹊夫妇正叽叽喳喳地衔来枯枝为未来的宝宝修建一个更温暖更安全的巢。
空气中忽然飘来一缕缕粪土的气味,原来是跟我家地隔临的张大哥来给他家的蔬菜大棚施肥了。张大哥乐呵呵地跟我们打着招呼,母亲说,今年张大哥的儿子要娶媳妇儿,乐得他嘴也合不上。
这就是农家的春天,清新而淡然,朴实而淳厚,是万花争艳却带着粪味儿的……农家的春,没有牡丹那样的雍容华丽,也没有玉兰那样淡妆素雅,也比不上樱花那样的花团锦簇。可是在这春光明媚的季节里,在和谐的自然中,农家的春,也争着绿,吐着艳,播种着希望,渗透着执著与梦想,散发着浓浓的亲情与醉人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