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是让人欣喜的季节。
一时间,满世界花枝招展,那一团团鲜花、那一张张笑脸,是灼人的红、醉人的粉。
在这般景致里,儿童们适合摘花斗虫,青年们适宜陌上看花,而我这般中年人,最适宜河边闲钓。远处青山隐隐,眼前碧水悠悠,独执一竿青竹,无鱼也是诗了。
每到周日,我总爱来郊外垂钓。城外十里有一条碧溪,溪边有一棵歪脖子老柳,柳树下有一块赤青大石块。行到此处,我放下一张小折叠椅,先游目驰骋,四方景致尽入我眼,未钓,已先得三分真昧了。
钓鱼,饵很重要。据说,细细的蚯蚓是饵中的上品。可惜,我惧虫,这蚯蚓我是不敢用的,只好用面团,醇酒泡过,细细地捏成长条,粘在鱼钩上就行了。举竿,轻轻垂下钓丝,洁白的渔漂就随着轻风荡漾。
不记得哪位贤人说过,钓鱼图的是钓,而不是鱼。我虽粗俗,不过也有这种感受。静静地燃一根烟,至于鱼,得与不得,又何所谓呢?
白云悠悠,清风满怀,一个面容平和的布衣汉子,立在溪边歪脖子柳树前,要的,就是这个“境”。
偶尔,还真有鱼咬钩了。隔着清清的水波,我能清晰地看到它,两寸不足的一尾小鱼,绕着钓钩轻轻地转,不时,用嘴戳一下钓钩,再机警地闪开。如是几次之后,它便放心了,那游姿,也舒展优雅起来。
看着看着,我神思恍惚起来。在这个暖得让人懒的午后,一个朴实无华的汉子,一尾灵性十足的小鱼,通过一根鱼竿在静静地交流。那个喧嚣纷扰的红尘,远了!
我不善钓,一般情况下,都是空手而归,偶尔有一两条一寸来长的小鱼上钩。那小鱼,还有溅起的清凌凌的溪水,都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
一晃,便晚了。那风又有了凉意,我收拾收拾东西就该踏上归程。那偶得的一两条细鱼,我是不往回带的。我用手捧起小鱼,再朝着清溪一张开,它们便又回到了青山碧水的怀抱。
青山隐隐,白云悠悠。一个布衣汉子,面容平和,笑容浅淡,手提一竿青竹,踏步而归。身后,是艳红艳红的一抹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