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经过菜市场,突然看到一篮篮的捻馔,才猛然想起,要收麦子了。
生活在城市的一个角落,已经很久没有亲近大自然,没有嗅到田野特有的芬芳了。忽然想起那亲切而熟悉的麦收场景,想起曲剧《包公辞朝》里的经典唱词:“五月芒种人倍忙,男女老少上南岗,大麦小麦是都收净,担哩担,扛哩扛,推哩推来是装哩装……割一捆新麦吃捻馔,接着又过五端阳,五端阳,炸油香,吃粽子,饮雄黄,我的万岁呀,胜似你琼林玉宴饮酒浆……”
然而,在母亲的概念里,捻馔并不是什么美味,但却是可以救命的好东西。
很小的时候,我看到别人家吃捻馔,很想知道是啥滋味,就向母亲要。母亲说,捻馔很难吃,做起来也费事,糟蹋粮食。母亲说,旧社会的穷人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为了活命,忍痛把还没有成熟的麦子割下来,做成捻馔充饥。因麦芒十分扎手,人们大多借助砖头或鞋底搓掉麦子的外壳。麦子越嫩,贴着麦子的那层颖壳越软,越不容易去掉。人们把搓出来的还带有颖壳的麦子上笼蒸熟,晾凉后再用手揉搓没有去净的颖壳,用簸箕簸净,再用磨磨,便是长短不等的捻子,就是人们说的捻馔。饿急了的人们,有的拿着就吃,有的回家加些蒜汁调着吃。母亲说,要不是为了活命,谁也不舍得作践不成熟的麦子,吃那涩涩的捻馔。
我觉得捻馔吃起来柔软又筋道,还伴着新麦的清香,味道挺好的,不像母亲说的那样涩。母亲说,现在做的捻馔都是挑几近成熟的麦子,颖壳好去,再就是你们大米白面吃多了,觉得新鲜。
是呀,随着时空转变,捻馔最初的使命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人们吃惯了大米白面鸡鸭鱼肉,需要新鲜的东西调剂生活。于是,每到麦收时节,菜市场就可见到㧟着一篮篮捻馔叫卖的农妇。在这新麦飘香的季节里,买点儿捻馔尝尝新鲜,一方面体味捻馔绵软悠长的麦香,另一方面回味小时候与父辈们辛勤劳作时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