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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版:洛 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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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年 7 月 19 日 星期    【打印】  
河洛胜迹
何处吊田横
□逯玉克
  何处黄土不埋人?古来征战几人还?风云激荡的乱世,志在四方的英雄是不会也不屑考虑命丧何处的。就这样,在远离齐鲁的帝都洛阳,田横用那片殷红的血泊,悲壮的浩气,把那段历史浸染成一段荡气回肠的传奇和绝唱。

  赫田寨,洛阳东郊田横之葬地也,有齐王冢一座,碑碣几幢。

  慕名拜谒,但见烟尘滚滚的烟囱,但见机声隆隆的厂房,冢碑何在?    

  知情人讲,早年因建首阳山电厂,风雨沧桑中巍峨了漫漫两千年,承载了一段悲壮与传奇的齐王冢,被现代工业夷为平地!    

  无处凭吊。愕然惋惜,怅然若失,喟然长叹。但那段历史绝不会因齐王冢的荡然无存而磨灭!    

  楚汉之时,田横与兄荡平齐地。高祖使郦食其赴齐连合,齐王许,兵备稍懈。不意韩信争功,攻齐。横大怒,以汉王欺也,烹郦。

  韩信虏齐王,横乃自立为王,率残部五百人困守孤岛(在山东,名田横岛)。高祖忧之,遣使召横。横曰:昔者,吾杀郦食其,其弟郦商为大王宠臣,恐有后患。高祖乃召郦商曰:“横将来,如伤之,灭九族!”再派使召横曰:“赦其罪。横来,大者王,小者侯。不来,且举兵加诛。”

  田横,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然称孤已南面,岂屑封侯王?何况还是一个被招安的更邀封爵亦危身的降将?要么抵抗,然寸地尺天既有主,天心属汉,以卵击石,涂炭苍生,何苦徒为天下怨?    

  矛盾纠结中,你乃与门客二人,迈着犹豫沉重的步履,踏上洛阳之路。    

  是日至尸乡,洛都在望,隐隐有一种威压,你豁然明白:还有第三条路!也只有第三条路!乃驻足为其客曰:“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为亡虏,其耻固已甚矣!尔奉吾头,以见汉王。”遂仰天喟叹,拔剑自刎。    

  你以这样一种悲壮惨烈的方式,倒在了离古都不到30里的尸乡驿。尸乡是一道门槛,跨过去,是吉凶莫测的富贵,是壮志难酬的隐痛,是苟且偷生的耻辱,嗟夫,英雄末路,夫复何言!尸乡就是你不能渡过的乌江!于是你雄心不受北面辱,用巍巍首阳山,矗起你不屈的风骨!从海岛到洛阳,你死得不算决绝,但死得气贯长虹!

  二客含泪奉其头,从使者驰奏。    

  “六国苗裔同死亡,至今荡然无一墓”。而你的死,却让曾视群雄轻若无的高祖流涕叹惜,发卒二千人,以王者礼葬之,封二随从为都尉。既葬,二客穿冢旁孔,亦自刎。

  高祖使人赴岛招安,你凛然就义的一声霹雳,引发了海岛的地震海啸,五百壮士焚香祭拜,且哭且歌,毕,或拔剑自刎,山岩尽染,或鱼贯蹈海,大海悲鸣。

  拔剑自刎五百人,一时俱化苌弘血。田横,你究竟有着怎样的领袖风范与人格魅力,使五百义士为你殉节视死如归?

  最后一次镌碑刻石是清道光年间,最近一次吟咏是抗战时徐悲鸿的《五百壮士图》,而我,也决不应是最后一个来拜谒你的人。

  乱云飞渡,残阳如血。风过北邙,啸然有声,似你当年的征战,又似你壮志未酬的喟叹。

  悠悠往事垂千年,再拜田横思凄然。而今冢碑踪影难觅,身死异乡的你魂归何处?

  魂归洛河吧,洛河汇入黄河,黄河流向你的故乡,而后注入大海,亲吻你的田横岛——那里有你的五百义士驱之不散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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