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籍浩如烟海,传世之作亦不鲜见,但真正能称为“绝唱”的并不多。
《史记》被鲁迅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在它之前和之后的几千年间,没有哪部史学著作能望其项背。空前绝后数千年,称其为“绝唱”,不算过誉吧!
《史记》之前的《离骚》也是“绝唱”。不是它的高度无法超越,而是它对后世诗歌影响之深远。
影响深远的还有《离骚》之前的《诗经》。也许,除了常见的赋、比、兴的表现手法,《风》、《雅》、《颂》没有那么多的流派、风格、技巧。但它的宝贵之处在于,若非现存的《诗经》,我们到哪里去寻找几千年前原生态的俚歌?
《尚书》是上古的一部书,有专家考证,现存版本真伪参半。那么,原版《尚书》呢?恐怕只能是永无答案的“绝唱”了。当年,误听李斯之言,先秦多少珍贵的典籍在秦始皇一把专制的大火中化为“绝唱”。
《三国演义》无疑是“绝唱”,而中国文学史上思想性与艺术性完美结合的巅峰之作《红楼梦》也是“绝唱”,失传的后四十回,任后人续得再好,都无法弥补原著缺失的遗憾。“河图洛书”是“绝唱”,《山海经》是“绝唱”,《兰亭序》是“绝唱”,《春江花月夜》、《长恨歌》是“绝唱”,《富春山居图》是“绝唱”。
能称为“绝唱”的不单是传世名作,还有卓尔不群之人和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卓异之事。
苏秦,凭三寸不烂之舌,佩六国相印,古今称绝。
吕不韦,那段奇货可居、云谲波诡、让后世难辨真伪的传奇故事已成绝版。
田横,其“不把英雄让与人”的悲壮惨烈为后世留下永远的震撼。
班超,投笔从戎,西出阳关,安抚西域,封侯万里,以特殊的方式为大汉开疆拓土,旷世罕见。
竹林七贤,崇尚老庄、不拘礼法、生性放达,以肆意酣畅的才情演绎千古卓绝的魏晋风骨。
武则天,以女子之身,荣登九五之尊,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史上绝无仅有。
玄奘,只身五万里,历尽艰辛,舍身求法;历时十七年,精研佛法,誉满天竺;携经千余卷,传道东土,千古一人。
王阳明,这位明代最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文学家、书法家、哲学家和军事家,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全能大儒。他临危不乱、举重若轻,以让人难以置信的绝顶智慧,老叟戏顽童般从容平定宸濠之乱,立下盖世奇功,让人惊为神人。
许多历史人物,他们荡气回肠的人生本身就是不可复制的“绝唱”。上下五千年,中华民族数不胜数的人生绝唱,组成源远流长、波澜壮阔的中国历史。
能称为“绝唱”的还有时代和那个时代所承载的文化。
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思想空前活跃,老子、庄子、孔子、孟子、墨子、荀子、韩非子是“绝唱”;合纵连横,远交近攻,翻云覆雨,纵横捭阖,苏秦、张仪、范雎是“绝唱”。
革除积弊,富国强兵,商鞅、吴起、李悝以及后世的王安石、张居正、康有为是“绝唱”。
汉赋、唐诗、宋词、元曲,都已成为登峰造极、永载史册的“绝唱”。
长城是“绝唱”,大运河是“绝唱”,丝绸之路是“绝唱”,阿房宫是“绝唱”,永宁寺塔是“绝唱”,圆明园是“绝唱”。
夏之九鼎、商周青铜、传国玉玺、景德瓷器、《永乐大典》、《四库全书》,这些已成历史深处的“绝唱”。
刘邦的《大风歌》、项羽的《垓下歌》、李后主的《虞美人》也都是“绝唱”。
这些不可复制的孤品,是令后世嗟之叹之仰之弥高的千古绝唱。
大江东去,淘不尽,千古风流。千年之后,蓦然回首,我们这个时代,留给后世的会是什么呢?
名词解释
■宸濠之乱
又称宁王之乱,指明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由宁王朱宸濠在南昌发动的叛乱,波及江西北部及南直隶西南一带(今江西省北部及安徽省南部),最后由赣南巡抚王守仁(王阳明)平定。